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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相……也不信我。”連棠道。

    “不錯,雖然當年連將軍同左相也算八拜之交,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左相如今已身居高位,即便我再如何替你說話,他就算有心,輕易也不願冒險,更何況還是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子。”

    楊尚書說著,對上連棠若有所思的臉,又道:“還是那句話,若要對付右相,為你連家伸冤,就需得取得左相的信任,讓他知道你與我們是一條心的,而眼前便有個最好的法子,只看你願不願意了。”

    “可是這樣對你們楊府太過不公……”

    連棠的遲疑被楊尚書打斷。

    “沒有什麼不公,這是我們全家欠連將軍的情,而且右相早已盯上了我,如果不快些扳倒他,早晚我們楊府也會遭殃,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女她其實……”

    連棠聽罷,面露躊躇:“讓、讓我想一想……”

    “好,你可以好好想,只是一定要快,早一日完事,你便也早一日能歸家,或是將你記掛的人接過來。”  

    說著,楊尚書將男子架了起來。

    連棠忽然道:“我想……寫封信回去。”

    楊尚書卻不認同:“不可,若被右相察覺,只會連累他們。”

    “我只想知曉……他們好不好。”

    “我派人去查探過了,他們比你好,至少短期內性命無憂,可你要是想把人接來,那便說不好了……”

    望著朝巷口蹣跚而去的兩道背影,東青鶴聽著耳邊飄來最後的那句話,只覺心口更是沉了幾分。

    “連棠,你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

    眼瞧著秋暮望和未窮受那“墨鴉”的干擾越來越甚,頻頻受制於偃門的兩位長老無法反擊,雖然對於常嘉賜的話有所懷疑,但是沈苑休和魚邈沒工夫多想,只能隨著他的指點匆匆而去。

    魚邈一個人帶了兩位傷患飛到了片石居,一落地便奇怪地問:“嘉賜,我們到這裡幹什麼?”  

    常嘉賜看著地上倒得兩個小廝,呼出一口氣道:“抓內jian啊。”

    “內、內jian在片石居?”

    魚邈話剛落,幾人已來到南院,此地的黑霧比起青鶴門他處反而沒有那麼濃深了,穿過一叢樹林,常嘉賜他們便在一處角落發現到了一個十分不起眼的符陣,不過丈寬,據沈苑休斷定,正是“墨鴉”的陣眼。

    然而不待他們靠近,那處就掠來了一個身影,牢牢的擋在了陣眼之前。

    相較於沈苑休和魚邈的震驚,看見對方的常嘉賜就顯得淡然多了,他的嘴角甚至揚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涼涼道:“果然是你……青琅。”

    以往溫煦和暖的臉此刻已被沉黑的冷厲雖替代,青琅看看常嘉賜,再看看沈苑休等人,陰測測的說:“你們為何要尋過來找死?”

    常嘉賜嗤笑以對,沈苑休則面沉如水,只有魚邈,一臉悲痛地問青琅:“那你、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呢,門主……對你那麼好……”  

    青琅面色不變,只掃過一眼魚邈,視線就落到了沈苑休身上。

    “不是只有你們靈修會豢養人的。”

    魚邈不懂,常嘉賜道:“他的意思是,他是被魔修養大的。”

    然而腦袋一轉,又眯起了眼。

    “除了你,還有那姓宋的,你們都是偃門從小養大的走狗,能蟄伏這麼久才動手,看來那幽鴆早有置備啊。”

    沈苑休也沉下了臉:“如此說來,有內jian的怕是未必只有青鶴門。”

    “不錯,眼下那些門派應該也全被‘墨鴉’所伏,而你們若要得個好死,便趁早束手就擒吧。”青琅說著,手裡慢慢化出了一柄長劍。

    “就憑你?”常嘉賜冷哼。

    青琅搖頭:“我的修為的確不高,但是對付現在的你們,足夠了。”

    說罷長劍一晃當先朝常嘉賜刺去!

    而原本已是軟趴趴的常嘉賜卻忽然原地躍起,一個晃身就避過了那一擊,並且一掌打在了青琅的腰腹處。  

    青琅急退兩步,眼裡閃過驚駭:“你……”他沒有中毒?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傷得不重,若是以往的常嘉賜,自己怕是已經一命嗚呼了。

    “看來你在強撐。”

    “把你說的好話還給你,即便我強撐……對付你,也足夠了,”常嘉賜邊說,胸口邊急劇起伏,回頭瞪了一眼沈苑休和魚邈道,“你們去堵那破陣,他交給我。”

    魚邈還有似猶豫,沈苑休則迅速向陣眼走去,只是二人才行了兩步前方就又出現了一個人,相比於青琅,他的氣勢顯然要強很多。

    魚邈瞧得退了一步:“宋、宋師兄……”

    宋寄山模樣長得非常好,為人看著也正派,在門中日久都頗有建樹,理應不會遭人懷疑,可見到魚邈一張欲哭無淚的臉,宋寄山的眼裡便帶起怒火:“小魚,我讓替我保密,你卻告訴了別人,出賣了我。”

    “我、我……”小慫貨魚邈被宋寄山那威逼的氣勢所壓,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邊已同青琅戰在一起的常嘉賜竟然還能分心管顧那處,一聽這話自然大怒:“魚邈,你怕個屁,他也在強撐!”

    雖然嘴裡是罵魚邈,但是常嘉賜心裡也有些驚異,宋寄山已是努力故作尋常了,但是他的狀態卻還是瞞不過常嘉賜,對方顯然受了傷。他跑來質問魚邈,似乎覺得自己的身份是因此才暴露的?可之前常嘉賜早已洞悉出姓宋的是魔修的探子,但他盼著幽鴆死,卻也不會好心去管他們青鶴門的事兒,所以常嘉賜誰都沒多嘴,那宋寄山的身份在今天之前又如何被猜到的?怎麼受得傷?

    思來想去只有兩個人。

    ……東青鶴,或是慕容驕陽。

    金長老遇襲,魚邈得了個最大的嫌疑,東青鶴卻心知不會是他,他們只是想逼魚邈說出背後那個掩藏的人,而自己能猜到宋寄山,魚邈平日也就和這幾人交好……東青鶴和慕容驕陽就猜不到嗎?他們怕是早有打算,不動宋寄山只是想順藤摸瓜抓出他背後的人而已,卻不想被無泱真人這事兒給攪了個措手不及。

    那長腿雞果真對門裡的一切都一清二楚。

    “魚邈,愣著幹什麼!姓宋的身上被下了符咒,他已是強弩之末,你何必要怕!”  

    隨著常嘉賜的叫喊,魚邈一個機靈,對上直直向自己走來的宋寄山,對方眼帶凶光,卻麵皮清虛,魚邈不禁咽了口口水。

    左邊常嘉賜正同青琅打得你死我活,右邊沈苑休艱難地向陣勢移動,能對付宋師兄的只有自己了,只有自己了……

    想到這些年的忐忑、卑微和顧忌,眼前人卻一直在騙他,魚邈只覺一把火在胸口燒了起來。

    在宋寄山手裡的劍向自己劈來的時候,魚邈驀地大喝一聲,一邊哇哇哭著一邊抽出長劍也向對方刺去!

    而那頭的青琅見常嘉賜竟然還能抽空點撥魚邈,也是起了心火,他故意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第七十八章

    聽見青琅的問話, 常嘉賜將視線落到眼前人的身上, 他手裡沒有武器,只能赤手空拳和人對戰, 好幾回都險險被青琅的劍尖扎到胸口。常嘉賜只能勉力催動全身的修為來閃避對方的攻勢, 他有些氣急的說:“誰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是你自己啊。”

    見青琅面露疑惑, 常嘉賜道:“你是不是自以為偽裝的很好?其實不過是自作聰明而已。我在剛入門的時候就知曉東青鶴身邊有小廝瞞著他與其他長老有所往來,”便是那時候常嘉賜無意間闖入木部, 偷聽到蘼蕪想找人將東青鶴的舊衫都扔了, 這樣她新作的菡萏外袍就能被東青鶴穿上的那件事,“不過那時我不確定東青鶴身邊究竟是誰在做手腳, 也只當他是為了賺些蠅頭小利才為之, 直到那蘼蕪前幾日莫名其妙得知了我夥同沈苑休一道斬殺徐風派之事, 我就明白,這消息定是從片石居走漏出去的,而那個背後之人的目的並不單純。”  

    常嘉賜一邊說一邊察覺青琅的攻勢漸漸混亂起來,他的語氣更為得意。

    “回頭想來, 幽鴆那次親自來青鶴門堵我, 他是弄昏了跟在我身邊的你和青越, 可是你就算不知中途發生了何事,醒來回到居內也不該一句都不對東青鶴稟明,你分明是有意替幽鴆隱瞞他的所作所為。再加之……今天早晨……我的焦焦從來不會夜半私自亂跑,你不讓我們去南院,哪裡是因為南歸受了驚嚇,而是你要在那裡布陣下毒霧陣, 又怕東青鶴去到那裡有所察覺……”

    常嘉賜話落,一個回身閃過了青琅劈來的凌厲劍鋒,猛然向他甩袖,就見一條黑紅的光影向青琅竄去,一下打在了他的脖頸處,然後死死繞住,不過轉瞬青琅的臉皮就青黑了下來,手中的長劍也脫力摔落,整個人倒了下去。

    是烈蛇的蛇毒。

    常嘉賜盯著躺在地上的少年,蹲下身先收了繞在他脖頸處的焦焦,然後拉開他的衣襟摸了起來。

    “‘墨鴉’的解藥呢?”常嘉賜冷冷的問。

    青琅回視著他,沒有回答,眼睛裡竟有些可惜之色:“我本以為……你能成功,我還想過,如果你真的殺了……東青鶴,我就讓偃門主……留你一命。”  

    “我殺不殺東青鶴輪不到你來管,”常嘉賜不屑,“我的命能不能留下更輪不到幽鴆做主,很失望吧?那你便這麼失望著含恨而死好了!”

    說著常嘉賜不給青琅說話的機會,狠狠一劍抹了對方的脖子。

    那一刻青琅的臉上似有一瞬悲傷,常嘉賜的容色卻是無動於衷。

    腦海里閃過第一次來到片石居的場景,自己中了無條糙毒,是這個少年給自己擦身換衣,又一日一日的看顧,是他為自己和狗眼看人低的青越青儀爭辯講理,也是他陪自己去員嶠亭借書閒逛,更是他天天催自己喝那難以下咽的靈粥靈藥。

    常嘉賜記性很好,他記得每個片段,所以也記得這一切都是虛假的,是這個小廝的裝腔作勢,故意為之。而他常嘉賜生平最恨被人利用,被人用假意換真心,雖然他早就沒有了那顆真心。

    收回滴著血的長劍,常嘉賜看也沒看地上的屍體一眼,轉而望向一邊的魚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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