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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葉先生吩咐的那般,剛到未時,廖家的馬車就離開府邸。

    剛走出去一小段,便有一名小廝趕來,請隨行的夏荷把一封書信交給怡君。

    葉先生以前可沒這習慣。怡君一頭霧水地取出信紙來看,笑意一點點凝聚到眼角眉梢。

    是他。

    她的手抬起,在頸間摸索一下,拉扯出那根相對而言更為纖細的紅色絲鏈,隨即摘下來,放入隨身攜帶的香囊之中。

    回贈的信物,她已備好。

    第43章 定風流

    043 定風流(六)

    程詢搬來暫住的別院,位於什剎海,是當初老太爺在世的時候賞給程詢的。一年四季,什剎海都顯得比別處多一份安寧祥和。

    這是一座五進的宅子,書房設在第四進。

    程祿引著怡君、夏荷、款冬走到書房門外,通稟之後,打了帘子,請主僕三個進門。

    書房北面是鑲嵌著白色琉璃的六扇落地長窗,長窗兩側,兩個偌大的檀木書櫃貼牆而立,書櫃前,分別設有寬大的書桌、畫案。

    南面在長窗與房門之間的牆上,懸掛著兩幅山水畫,窗前設有圓幾、座椅。

    東側的珠簾一閃,程詢走出來,對怡君一笑,指一指西側的珠簾,逕自走過去,“給你看樣東西,來。”

    怡君一笑,隨著他走過去。

    這邊的程祿迅速奉上茶點,出門前對夏荷、款冬道:“二位姐姐,能不能跟我和程福下兩盤棋?”

    夏荷、款冬交換一個眼色,俱是輕聲說好。

    “那快請。”程祿笑著引兩個人出門,順手帶上了房門,低低解釋道,“這書房不似別處那般暖和,我家大少爺習慣了,卻怕二小姐不習慣。”

    兩個丫鬟一笑。的確是,方才只站了那麼一會兒,就覺出不夠暖和了。

    “大少爺賞了我們幾個一些好茶好點心,”程祿引著她們去往西廂房,“程福正張羅呢。”

    室內,怡君隨程詢走進西側掐出來的一間宴息室。房間不小,只隨意放著書櫃、花梨木長案、太師椅、醉翁椅等幾樣家什。

    程詢走到書櫃前,打開櫃門,隨手按了兩下,一格抽屜彈出來。

    怡君看著,揚了揚眉,笑了。

    程詢自抽屜里取出一卷畫軸,轉到花梨木長案前,“送你的,瞧瞧?”

    “嗯。”怡君走過去,將畫軸緩緩展開在案上,看清畫面,不由凝眸。

    這一次,他畫的是她。

    背景是她的小書房,她坐在書案後,笑盈盈的,與她以為的自己有幾分不同:真有幾分眉目如畫的意思,眼睛明亮,目光靈動,就連衣飾,似乎也更好看些。

    她在他眼裡,是這樣的。

    這一次,他難得的綴上了落款,日期是她生辰之前。

    怡君的唇角緩緩上翹,手指輕輕地撫著畫紙,“為什麼我會覺得,這不大像我?”

    程詢微笑,“要不要去給你找一面鏡子?”

    怡君笑意更濃。

    程詢站到她身側,撫一撫她的面頰,“長大了。這算是幫你記下年少時的模樣。”

    怡君看著落款,“瞧你這意思,是讓我看看就得,不打算送我。”她書房裡的書櫃,並沒有機關,不論被誰看到,總歸是不好。

    “送是一定要送你。”程詢笑道,“只是,我要先替你保管一段時間。”

    “也只能這樣了。”怡君有些不情願的移開視線,解下香囊。平時她大多用香露,香囊只是做樣子佩戴著,用來放一些小物件兒。她拿出裡面的玉牌,“送你的。”

    是一塊和田羊脂玉,正面篆刻的圖案是蘭草,背面是平安如意四個字。

    羊脂玉是她在一間玉石鋪子裡尋到的,蘭草圖樣、四個字則是她描繪書寫,請鋪子裡的老師傅摹上去。

    “我盡力了。”怡君歉然道,“手笨,不會你那些手藝。”

    程詢笑著接到手裡,“你做的荷包,亦是我這輩子學不來的手藝。”那一針一線,怕是更耗時間。

    “還喜歡麼?”怡君問他。

    “當然。”程詢取出荷包,“沒壓箱底存著,收到就用上了。”

    “就該如此。”

    程詢把玉牌遞給她,“不給我戴上?”

    “好。”怡君雖是這樣應著,卻有些無所適從:他太高了,給他戴上去可不容易。猶豫片刻,她指一指一旁的太師椅,“你得坐下。”

    “不。”他說。

    “……”怡君無法,只好順著他。她先比量一下細鏈的長度,還好,正合適。隨後,踮起腳尖,雙手繞到他頸後,熟練地打結,這期間,非常費力地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程詢笑微微地凝視著她,看得她很是不自在,只是盯著他玄色深衣領口。

    她要收回手、站平穩的時候,他忽然耍壞,手臂把她往前一勾。

    怡君投入到他懷裡,發出低低地模糊的一句抱怨。

    程詢低低地笑起來,把她摟在懷裡,略一低頭,下巴摩挲著她飽滿光潔的額頭。

    “你平時都這樣麼?”怡君沒好氣,“跟小孩兒似的。”

    “你又不肯主動讓我抱,我能怎樣?”

    “我主動?那成什麼了?”怡君說著,自己就先忍不住笑起來,“讀聖賢書長大的程大公子,怕是要被我嚇到。”

    “怎麼可能。”程詢也笑起來,“下回你試試。”

    怡君拍了他心口一下,沒言語。

    “這兒有些冷。”程詢尋到她的手,握了握,還好,小手熱乎乎的。

    “怎麼不讓下人弄得暖和一些?”怡君問道。

    “太暖和了不好,容易倦怠。”

    怡君抬起頭來,到此刻才認真地打量他,“瘦了一些。這一陣很辛苦麼?”

    程詢笑說,“每日想見你,偏生見不到。的確很辛苦。”其實是過年過的,七事八事沒完沒了,大多要丑時左右歇下,早間還要照常起身。

    “沒正形。”怡君笑起來。

    “想沒想我?”他抬手撫著她的面容,留意到她要低頭,修長的手指便落到她的下巴,輕輕托著。

    怡君垂了眼瞼,輕輕地點了點頭。

    想,怎麼會不想呢。

    他雙手捧住她的臉,靠近她。

    她抬了眼瞼,忐忑地看著他,“你、你要做什麼?”

    他笑著低下頭,唇落下去,輕柔地印在她眉心,低聲說:“送禮,遲到的生辰禮。”

    “……”怡君似被燙到一般,這一次,定力全跑到了爪哇國,紅了臉。

    “你也有臉紅的一天。”他開心地笑起來,竟是特別純真的笑顏。

    怡君推開他的手,想轉身,想找點兒事情平復紅了的臉和狂跳的心。

    程詢不准,笑著把她摟得更緊。

    怡君自知無處可逃,一時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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