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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君的心都要化了,語聲就特別溫柔,“好啊,一定。我陪你們過去。”
“那……”修衡想一想,“嬸嬸多穿些,冷了呢。”也是不想就這樣跟她作別。
怡君用力點一點頭。
這晚,歇下之後,怡君跟程詢說起修衡,“天啊,我太喜歡這孩子了。他說的那些話,你聽到多少?我一直都沒往那些地方想過。”
程詢就笑,“要是大人說,不免得讓人說是歪理。”絕頂聰明的孩子,註定的奇才,想法可不就與眾不同。
怡君立刻為修衡辯解:“哪裡是歪理了,萬事萬物說不定都跟人一樣,有七情六慾。難為他這么小就隱約明白了。”
程詢語帶笑意:“應該是吧。”
“說起來,”怡君更深地依偎到他懷裡,“我瞧著,你是特別喜歡孩子的人。”
“有出息的孩子,我都很喜歡。”他說。的確是,修衡、薇瓏,多年後取代舒明達成為錦衣衛指揮使的陸開林、成為著名商賈的沈笑山,曾經是他打心底欣賞、認可的年輕俊傑,在如今,是他予以諸多期許、憧憬的孩子們。
“你不也是麼?”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面頰。她與修衡相處時,兩個人的小模樣,都引得他心弦一再牽動,柔柔的,暖暖的。
“許你不許我啊?”怡君微笑,“你喜歡的,我都會喜歡。”
他加深親吻。心裡是想著,快些與她擁有自己的兒女,每一日放在跟前,無所顧忌地去寵愛、呵護。
怡君卻笑著避開,掩住他的唇,“好幾日了,都沒時間跟你好好兒說說話。”
他到底是遂了自己的意,狠狠地吻了她一會兒才說:“打量我是什麼人啊?碰一下就按捺不住麼?”
“你可真是的。”怡君失笑。
他握住她的手,“那就說說話,可不准半道睡著。”
她語聲輕柔:“不會的。”
兩個人最放鬆的時候,腦筋都是隨時能從一件事跳到另一件事,是以,說話時並沒什麼條理,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
他說了,不准她半道睡著,自己卻沒注意時辰。到後來,她應聲含糊起來,隨後身形動了動,手臂摟住他,愛嬌地蹭了蹭他的肩頭,末了,就不吱聲了。
他無聲地笑了,低頭親了親她的唇,溫柔輕拍著她的背,讓她睡得更安心些。
這樣,也很好。
特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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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在京官員休沐的日子。程詢陪著母親、妻子去黎王府探病。
到了王府,遇到了舒明達、唐栩。
黎兆先神色還算清朗,只是眼中偶爾閃過憂慮之色,待得三個朋友去給母親請過安、敘談幾句,便將他們讓到花廳說話。
舒明達被問起今日情形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著三位好友,笑,“我近來還算清閒,手頭就那麼幾件事,看熱鬧的時候居多。”
程詢笑微微地凝了他一眼,說:“那多好。”
舒明達就有了點兒幸災樂禍的意思,說是啊,這多好,一想到你們都焦頭爛額的,我做夢都要笑醒。
唐栩就笑說:“哦,敢情你家老太爺逼著你娶妻的事兒不算事兒啊?那就行,你老人家看得開就行。”
舒明達直接就把手邊一個桔子扔向他,“不帶這樣兒的啊。先前我可以為你是挺厚道一個人。”
唐栩一揚手,把桔子接住,“正想吃呢。謝了。”打趣的話點到為止,再多說,就是揭人傷疤了。
“我可是瞧出來了,”舒明達笑著點著唐栩,“數這廝消息靈通。”不過幾句話,便不難聽出,唐栩對他的情形了如指掌,“居然還有這樣的武官,這可不合常理。”
“武官招你惹你了?”黎兆先笑道,“我們惜命,知道的越多就越活得踏實,不成啊?”
舒明達似是不經意地忘了程詢一眼,莞爾,“成。挺好的。往後有什麼想知道的事兒,只管去找我,記得拎著好酒就行。”
幾個人都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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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內宅的程夫人、怡君,正和太妃說著話。
太妃雖然面色不佳,精氣神倒是不錯,“我一直就這樣,天涼了,大小病痛就會發作。倒沒別的,若是能過病氣給人的症狀,也就不好見你們了。”
“瞧您這話說的。”程夫人笑道,“您是怎樣的人,我還不知道麼?”
怡君則從下人手裡接過一盞參湯,送到太妃手裡,乖順地站在一旁。
“這孩子,快坐下。”太妃笑道,“沒那麼嚴重,王爺小題大做罷了,我是真不知道說他什麼好。其實真沒什麼,大事小情的,我都能應付。”
怡君見有下人到了自己身側,也就笑著稱是,轉身落座。
太妃喝了幾口參湯,想起什麼事來,把腕上的玉鐲褪下,示意下人交給怡君,“這玉鐲,我戴了幾年了。沒準備別的,就當做見面禮吧。”
怡君望一眼婆婆。
程夫人笑著,微不可見地頷首。雖然接觸的次數不多,但她看得出,太妃是直來直去的性子,那些彎彎繞,在黎王府是用不著的。
怡君也就起身,落落大方地行禮道謝。
太妃的喜悅又添了三分,“偶爾見見這些小輩人,真是打心底的舒坦。”
“誰說不是呢。”程夫人笑應道,“舒大人、唐侯爺就不需說了,只是有些擔心我那個長子——有時真是不著調。”
太妃笑意更濃,“也只有你會這樣說,我最樂意見的就是他。”
“那成,回去我就告訴他,讓他勤過來,陪您說說話。”
“帶著你家兒媳婦就更好了。”太妃笑眯眯地看了怡君一眼,“不是跟我的兒媳婦交情不錯麼?等王府辦了親事,常來常往就最好了。”
怡君抿唇一笑,恭敬稱是。意識到了什麼,卻是不便流於表面。
程夫人則驚喜地問:“您這樣說……是不是娶兒媳婦的日子不遠了?”
“不遠了,下個月中旬就操辦婚事。”太妃笑道,“昨日說定了,我聽了,這身上的不痛快,立刻少了大半。”
程夫人和怡君忙笑著道賀。
黎王府與徐家這門親事,正如徐夫人料想的那樣,徐家老爺身子骨不好,又聽說了黎王府的情形,便多了一份體恤,近來推心置腹地與徐岩說了說體己話。
徐岩明白了父母的寄望,自是沒什麼話好說了,允諾自己會聽從家裡的安排。由此,徐家昨日便請媒人給了黎王府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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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騫、凌婉兒、馮仁宇之事,在今日有了著落。
錦衣衛從來沒有休沐的日子,只要皇帝召見,就要即刻進宮。皇帝對這件事還是比較在意的,看過案卷,聽完原委,這兩日都有些氣兒不順。
反覆斟酌之後,皇帝給出發落:凌家教女無方,罰俸三年;馮仁宇一介書生,竟因色心做出那等荒唐事,就此逐出京城,再不可下場應試;厲騫身為金科榜眼,竟摻和到這種是非之中,委實叫人震驚,官職罷免,其餘懲戒與馮仁宇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