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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說或許是受了原主的影響。
裴陸抽了抽鼻子,攥著男人衣襟繼續哭。
趕來處理許英雄後事的下屬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弓著腰往外退。
“你躲什麼?”沈烽背對著門口,背後像長了眼睛,呵斥道:“你安排人處理老許的後事。”
下屬戰戰兢兢的應了一聲,貼在病房的牆上眼睜睜看著老大半攬半飽的把許書哄離開了病房。
裴陸還在哭,哭的可傷心,眼睛又腫了,他一邊打嗝一邊說,“我沒事的,很快就好了。”
沈烽覺得這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忍不住親了親他的額頭,溫柔哄道:“你父親的後事我會好好安排,人死不能復生,以後換哥照顧你。”
裴陸抽泣著說“好”,鼻子眼睛紅通通,更加可憐了。
沈烽認定了裴陸對許英雄的感情深厚,怕他看見許英雄又傷心,一直到許英雄火化完畢,準備在郊區的墓園落葬的時候才讓裴陸過去。
許英雄老婆早年死了,他們夫妻都沒有什麼親人朋友,葬禮儀式格外的簡單,沈烽跟裴陸並肩站著,認真的鞠了三個躬,便完成了所有儀式。
開車回去的時候裴陸有點沒精神,倒不是有多傷心,而是前幾天哭的太多給累的,他的眼睛還紅腫著,整個人蔫噠噠的靠著沈烽。
回到別墅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許父說的話,急急忙忙的把沈烽拉上樓,又小心的關好門,緊張兮兮的。
“你這是做什麼?”沈烽挑眉,這孩子剛剛沒了父親,他不可能往歪了想,只能說是有事情要跟他說。
裴陸鎖好了門,還是擔心不安全,墊著腳小聲的扒在沈烽耳邊把自己知道的跟他說了、
“三號碼頭?”沈烽皺眉,原油船是被盧家劫走的,這點他毫不意外,只是他沒想到盧家會這麼大膽,竟然把一船的原油藏在了碼頭上。
“嗯,爸爸是這麼說的。”
沈烽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用沒刮乾淨的胡茬在他臉上磨蹭,“除了這個……你爸沒跟你說別的了?”
裴陸認真的回憶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什麼信息,才認真的點頭,“就這些,沒有了。”
沈烽看見青年眼裡的認真,呆愣了一瞬隨後失笑,哭笑不得咬了咬粉色的唇,“不是問你這個……算了……”
他嘆一口氣,“反正說不說我都會護著你,老許的遺願也算是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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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半個月沈烽沒有去公司,他按照裴陸給的線索,安排了人喬裝打扮混進了三號碼頭,地毯式的找了一遍,終於找到了藏油的船隻。
沈烽計劃準備收網。
沈家跟盧家,是S市最大的兩股勢力。
在沈烽出現前,沈家的當家人沈鐸跟盧孜勤是拜把子兄弟,兩家關係鐵的很,聯合起來可以顛覆S市半邊天。
沈鐸夫人早逝,他不願意再娶,便一直無後,盧孜勤曾經幾次提過讓他過繼一個孩子繼承家業,甚至不避嫌的說,願意多生一個孩子,過繼給沈鐸養老。
沈鐸一直沒有鬆口,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思,就連好兄弟盧孜勤也看不透他。
在沈鐸六十歲的時候,他帶回來一個半大青年,就是沈烽。
那時候沈烽已經十九歲,從街頭的混混爬到了一個小幫會的頭目,靠著一身勇猛跟不要命,在S市打下了自己的一塊地盤。
沒人知道他跟沈鐸怎麼認識的。
有人猜測他是沈鐸的私生子,但是沈烽跟沈鐸長的一點不像,沈烽高大健壯,看著就不好惹,沈鐸卻一副斯文人模樣,戴上眼睛,讓人看不清深淺。
完全不搭邊的兩個人。
但是沈鐸確確實實是把沈烽當兒子養了,不遺餘力的培養他,一副已經認準了繼承人模樣。
盧孜勤過繼的建議再沒有提過。
再後來,沈烽二十五歲,沈鐸六十六歲,老人過了最後一個生日,就再也沒醒來。
彼時沈烽已經在沈鐸的培養下有了沈家當家人的實力,但是沈鐸這顆擋風的大樹倒了,總有人迫不及待的想來試一試新當家的深淺。
所有動手的人都被年輕的沈烽毫不留情的斬除,短短一年,S市地下大換血,沒有人不知道沈烽,沈鐸倒了,沈家卻不會倒。
背後策劃的盧孜勤氣的面容扭曲,卻也只能在這隻年輕的老虎面前擺出和善長輩面孔。
沈烽成長的太快,沈家在他手上快速的發展壯大,到了沈烽三十五歲,沈家已經穩穩的蓋過盧家一頭,年逾七十的盧孜勤還得對這個子侄客客氣氣。
也難怪盧孜勤如此沉不住氣。
他已經七十多歲,膝下四兒一女,卻沒有一個成器的。
四個兒子為了繼承權你爭我奪,使出的手段卻幼稚的令人發笑,唯一的女兒性格驕縱,腦子全長在了臉上。
他一倒,盧家勢必會被沈家吞下,他不甘心,只好趁著自己還能活幾年,把沈烽拉下馬,才能安安心心的走,不然就是到了地下,他也合不了眼。
沈烽對他的那點小心思摸得清清楚楚。
看在沈鐸的面子上,他一直容忍盧孜勤的小動作,容忍盧婉婉的驕縱放肆。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他對盧家的無意。
可惜盧孜勤不相信他,在沈烽拒絕了聯姻後,小動作越發的多,一再越過沈烽的底線。
沈烽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盧孜勤動了他的貨,殺了他手下的人,就得付出代價。
動手這天,沈烽去了墓園看沈鐸。
沈鐸的墓碑靜靜立著,緊挨著他的還有另一座墓碑,墓碑里躺的不是傳說中跟沈鐸恩愛一生的沈夫人,而是個英俊粗獷的男人。
沈烽在兩塊墓碑前放上了鮮花,然後又點了三炷香供上。
“爸,盧孜勤越了線,我不能再忍他。”
墓碑前的香靜靜燃燒,白色的煙霧模糊了照片裡的人。
沈烽鞠了三個躬,然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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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的三號碼頭忽然查出了整船來路不明的原油,船隻的所有人是盧家老二,S市年前新換了領導班子,來了半年正愁著沒地方搞點政績,就有人匿名舉報三號碼頭私藏了走私原油。
大批的武警悄無聲息的包圍了碼頭,按照舉報人提供的信息,輕而易舉的找到了藏油船,等到盧孜勤得到消息的時候,警方已經全部出動,將運油船圍得水泄不通。
警方在碼頭查獲一批走私原油的消息被大篇幅的報導出來,S市的高層高度關注,幾方勢力暗暗角力,這件事情最後被放到了檯面上,有心人想遮也遮不住。
藏油的船是盧孜勤二兒子名下的。盧老二很快接到了傳訊,作為嫌疑人被關押。
盧孜勤得到消息,染得烏黑的頭髮一夜之間花白,第二天一早,便顫顫巍巍的去沈家別墅拜訪。
沈烽正在聽裴陸給他念書聽。
自從裴陸給他念過幾次郵件後,他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沒事的時候總喜歡讓裴陸給他念書、講故事,不管內容聽不聽得懂,只要聲音是這個人的就行。
下屬過來通報,說盧家老爺子在門外,沈烽皺了皺眉,讓裴陸先回去,但還沒等裴陸不起身,盧孜勤就已經帶著人走了進來。
“世侄,我這把老骨頭如今想見你一面,是越來越難嘍。”
剛剛站起來的裴陸不好再走,只好在沈烽下手坐下。
沈烽笑道:“盧伯父要過來,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您年紀也大了,萬一有個意外,我跟父親也沒法交代,”
盧孜勤的臉色一沉,這小子擺明了在說他年紀大了活不了兩年,“不勞世侄費心,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掙扎幾年。”
”我家那幾個不成器的,還指著我這把老骨頭呢,要是他們有你一半的省心,我也不用老了老了還得操心這些。“
看來是為了二兒子求情來了。
沈烽淡淡一笑,並不接茬,“伯父言重了,我看幾個弟弟這樣就挺好的,有年輕人的活力,不像我,父親不在了,只能自己擔起來。”
盧孜勤長嘆,“那幾個臭小子,就是被我寵壞了,無法無天的,這不,連他哥的船都敢動。”
沈烽一臉驚訝,仿佛剛剛才知道這個消息,“油船的事還跟幾個弟弟有關?”
盧孜勤暗罵一聲,什麼都算計了好了,到頭來還裝的什麼也不知道,跟沈鐸一脈相承的不要臉。
“是啊,老二也是被手下人給騙了,要是知道是你的船,他是萬萬不敢碰的。”
“哦?原來如此……”沈烽挑眉,漫不經心的倒了一杯茶,大度道:“咱們是一家人,這油船的事就算了,也不值幾個錢。”
他話說得輕巧,好像絲毫不知道這件事驚動了上面,盧家老二進去了再想出來就難了,能保住一條命就算是運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