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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666一下踩住了尾巴,惱羞成怒的不吭聲了。

    周圍又安靜下來,裴陸安心的往身後的懷抱里拱了拱,閉上眼睡了過去。

    ……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裴陸有點頭痛,他蔫蔫的爬起來洗漱,覺得腦子像被人攪成了一團。

    他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頭痛緩解了一些,就哼哼唧唧的去找黎鈞。

    黎鈞早他一步起來,已經做好了早餐等他來吃。

    “不舒服”黎鈞挪到他身邊,輕輕的給他按摩。

    裴陸“嗯”了一聲,含糊道:“可能昨天沒睡好。”

    此刻他心裡已經隱隱有些猜測,可能不是沒睡好,而是強行滯留的後遺症開始顯現了。

    他垂下眼睛,把頭靠在黎鈞肩膀上,輕輕的說,“我們今天不出去了吧。”

    黎鈞一向順著他,連為什麼都沒問,就跟他一起膩在別墅里。

    別墅很大,即使不出去也不會無聊,裴陸把陽台上的搖椅拖到一起,並排挨著,一人手邊放著一個小矮桌,桌子上放滿了零食。  

    在搖椅上躺下,裴陸隨著搖椅晃晃悠悠,一邊看著海景,一邊咔擦咔擦吃零食。

    黎鈞也在他旁邊躺下,拿著一本厚厚的大部頭慢慢看。

    天氣很晴朗,明媚的陽光落在海面上,泛著粼粼的波光,風從海面上吹過來,帶著大海獨有的咸腥味兒,安逸的讓人昏昏欲睡。

    裴陸精神不太好,腦袋裡一直隱隱作痛,熟悉的氣息就在身邊,搖椅晃晃悠悠的,他堅持了一會兒,很快就睡了過去。

    黎鈞看了一會兒書,沒聽見旁邊的動靜,一轉頭,就看見身邊人已經睡著了,他無奈的一笑,轉身去客廳拿了薄毯,小心的被裴陸蓋上。

    想了想,他又把裴陸往邊上挪了挪,自己也擠上去,搖椅很寬大,兩個人也能擠得下,把裴陸抱在懷裡,搖椅因為重力晃動的快了一點,裴陸不安的動了動,黎鈞輕輕拍著他的背,拿過一邊的書慢慢的看起來。

    裴陸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下午才起來,黎鈞做好了晚飯來叫他,叫了很久才把他叫醒。

    難受的按著頭,裴陸還有點迷迷糊糊的,半睜的眼睛找不到焦距。

    “老師,起來吃飯了,”黎鈞好笑的颳了刮他的鼻子,“怎麼這麼能睡?”  

    ……還是頭痛,裴陸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他佯裝打了個哈欠,偽裝出自己真的很困的樣子,軟噠噠的說,“就是想睡。”

    黎鈞縱容的摸、摸、他的頭,“好,吃完再睡。”

    吃完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海上沒有燈火,除了樓下的燈光,再沒有別的光源。裴陸呆呆的看了一會兒漆黑的海面,忽然恐慌起來。

    他光著腳急急忙忙的去臥室找紙和筆,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在走之前,他想儘量留下自己的回憶。

    他其實很矛盾,既想要黎鈞一直記著他,獨占黎鈞的愛,又希望黎鈞能忘掉他,這樣即使他離開了,黎鈞也能好好的生活。

    他焦躁的咬著筆頭,一張紙塗塗改改,寫著寫著生起氣來,把信紙揉爛了扔掉,過了片刻氣消了又撿回來繼續寫,到最後,整張信紙皺巴巴的,十分慘不忍睹。

    寫好後,裴陸重新找了一張乾淨的信紙,認真的謄抄了上去。

    他們在海島上玩了半個月。

    前面裴陸還能勉強去海邊走走,掩飾自己的虛弱,但是後面的時間,他的頭痛越發劇烈,已經完全掩飾不了。  

    一次的出海的時候,裴陸撐不住暈了過去。

    黎鈞的被他嚇得臉都白了,把人抱回別墅里,當晚就坐了飛機回Y市。

    裴陸雖然昏迷著,但是他的意識卻還清醒著,他看見黎鈞焦急的把他送到醫院,一路上緊緊地抱著他,一副想哭又不能哭的的可憐樣子。

    他很想抬手摸、摸、他的頭,告訴他不要難過。

    但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不僅是強行滯留的後遺症顯現出來,孟曉樾原本的壽命也走到了盡頭。

    原世界裡孟曉樾是出了車禍死亡的,但是裴陸取代他後,命運的軌跡被改變,孟曉樾沒有出車禍,他的遺傳病卻顯露出來。

    殊途同歸,他到底還是改變不了什麼。

    診斷結果出來的時候,黎鈞赤紅著眼睛對醫生咆哮,“你不是說他沒得遺產病嗎?”

    禿頂大叔也是滿臉凝重,之前他給裴陸做了全面的檢查,確實沒有發現潛伏的病症,誰會想到。明明健健康康的青年,忽然就病發倒下了呢。

    他張了張嘴,看著眼眶通紅的黎鈞,到底沒有說出話來。  

    裴陸一直在昏睡,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已經被轉進了加護病房,黎鈞寸步不離的照顧著他,每天跟他說話,講他心底那些不可見人的小想法。

    他說:“老師,其實原本我打算是等你拒絕了我,我就把你關起來,關在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沒想到你竟然答應了,雖然你從來沒有說過,但是我知道,你也是喜歡的對不對?”

    他緊緊握著裴陸冰涼的手,聲音哽咽,“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愛你,你走了我該怎麼辦……”

    “你答應我要陪我到白髮蒼蒼的……”

    病床、上的人悄無聲息,裴陸掙扎著想要起來,他顧不上頭部傳來的劇烈抽痛,用力握緊了黎鈞的手。、

    “不,要,哭……”微弱的聲音響起來,手被反握住,黎鈞狂喜的站起來,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

    裴陸搖搖頭,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極為緩慢的說,“我……愛……你,不……要……難……過。”  

    黎鈞眼眶通紅,在他的唇上吻了吻,“我知道,我知道,老師你不要說話了,醫生馬上就來了……”

    裴陸閉了閉眼,眼角划過一滴淚水,“對不起……”

    對不起,我騙了你,不能陪你走到最後了……

    儀器發出“滴”的一聲輕響,曲折的線條變得平緩。

    黎鈞呆愣的看著裴陸緊閉的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晚一步趕來的醫生輕輕的關上門,把最後的空間留給他們。

    溫婉捂住嘴,不敢相信人竟然就這麼走了。

    病房裡一陣沉默,黎鈞呆呆的坐下來,他撫摸著裴陸瘦削的臉,輕聲說,“騙子……”

    裴陸是春末夏初的時候離開的,孟剛已經離世,他的繼母劉莉早就帶著的孩子離開,因此他的葬禮是黎家全權操辦的。

    葬禮沉默又肅靜,弔唁的賓客來了又走,靈前堆滿了鮮花。

    黎鈞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脊背挺直,身上的氣息比之前更加生人勿近。裴陸走了,也帶走了他心底唯一的柔軟。他又變成了那個沉默寡言的天才。  

    溫婉在房間裡收拾裴陸的遺物,他們從海島回來的時候,匆匆忙忙就去了醫院,行李都沒顧得上整理。把青年的衣物一件一件拿出來疊放好,在行李箱最底下,發現了一個白色的信封。

    白色的信封上字跡清秀,寫著:黎鈞親啟。

    溫婉眼底一顫,拿著信封去找黎鈞。

    黎鈞一直守在靈堂前,沉默的看著青年的黑白照片,溫婉上前,把信封遞給他,“曉樾留給你的。”

    他的身體一顫,小心翼翼的接過來,看見青年熟悉的字跡後,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珍而重之的打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普通的信紙。

    “展信開顏,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或許已經離開,但這不是我的本意……”

    信不長,黎鈞一字一句的看下來,青年用生澀的語句表達自己從未宣之於口的情感。

    “……我想陪著你一起老去,可是時間來不及了……”

    “……我總想著你變老時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還是不愛笑,會不會還是討厭下雨,冷起臉來能嚇哭小孩子……但是我知道,你肯定還是個帥老頭兒……”  

    “這些我都看不到了,但是你可以,忘了我,好好生活,我想看看你變老之後的樣子……”

    “……我愛你。”

    信紙最後沒有寫落款,只有一個用中性筆畫出來的笑臉。黎鈞跟著笑臉揚了揚嘴角,眼淚順著臉頰的流下來,“好。”

    ……

    裴陸從儀器中脫離出來,還有點昏昏沉沉,他晃了晃頭,慢吞吞的挪動四肢,準備先去浴、室沖個澡。這次任務回來,不知道為什麼情緒很低落,頭也總是隱隱作痛,裴陸按了按太陽穴,暗暗猜測難道是任務沒有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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