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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陸瞪他一眼,拍掉他的手,“你去開會, 我去幹嘛?”他嫌棄的把沈烽往外推,“要到點了, 趕緊走。”
沈烽無奈, 牽住他的手一起往外走,“你去給我做會議記錄,有幾個高層是米國人,你幫我聽聽他們有沒有偷偷罵我, ”沈烽撇嘴, “那些翻譯只會撿好聽的說。”
裴陸拍了他一下, “瞎說什麼。”
沈烽神色無辜, 仿佛真的有人當面罵了他翻譯卻不給他說,裴陸被他看的耳朵發燒,只好跟上他的步伐,“好了好了, 跟你一起去。”
後一步拿著記錄本出來的李進看著這一幕神色陰沉,張秘在他後面,正好也看到了兩人的互動,不由感嘆道:“沈總跟許先生的關係真好。”
李進嗤笑一聲,心說就是個賣屁股的兔兒爺,哪來的感情?
等自己聽盧爺的話,抓住沈烽的心,整個鹿鳴都是他的,一個兔兒爺算個屁。
張秘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轉頭對李進囑咐道:“許先生第一次做記錄,我擔心他不會,你這份照常記錄,如果許先生那邊出了問題,就拿你的備用。”
李進輕哼一聲,垂著眼睛看不出情緒,“知道了。”
會議室的長桌邊已經坐滿了人,都是鹿鳴集團的高層。
裴陸快速的掃了一眼,果然看見兩個金色的腦袋,應該就是沈烽說的經常用米國話當面罵他的歪果高管。
沈烽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鎮定自若的走到空出的主位上坐下。
裴陸在他右手邊剩下的那個空位落座,跟在後面一些的張秘跟李進則在末尾的位置坐下。
會議的氣氛很嚴肅,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凝重,似乎要討論什麼關乎集團生死存亡的大事。
裴陸對於公司的運營完全不了解,沈烽說讓他做會議記錄,他便把記錄表打開,沒有錄音筆,又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打開了錄音功能。
沈烽作為董事長,第一個開始講話,他不是個話多的人,發言簡短有力,語調沉穩渾厚,面容嚴肅神情冷肅模樣跟裴陸面前的老流/氓大相逕庭。
裴陸懵懵懂懂的聽了一會兒,沒太聽明白,沈烽似乎是想砍掉某些航線,然後重新整合。
等他講完,會議室就像一鍋靜靜沸騰的熱油里滴入了冰水,頓時炸開了鍋,在座的的高管們神情激動,每個人都有說不完的話。
裴陸匯總成一個意思,就是不同意。
為什麼不同意,裴陸不清楚,但是沈烽顯然很清楚,他能提出來,就知道遇到的阻力會有多大。
在座的眾人還在激烈的發表自己的意見,他卻沒有耐心一個個去聽。
他微微抬抬手,表情是冷酷的,喧鬧的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兩個神情激動的歪果高管還想說什麼,被沈烽不咸不淡的掃了一眼,他們頓時閉上了嘴。
裴陸聽見其中一個低聲用米國話罵了句“狗娘養的”。
歪果高管身後的的翻譯妹子見怪不怪,仿佛什麼都沒聽見,顯然是習慣了。
裴陸:……呵呵。
他還以為沈烽之前說的話是開玩笑,原來是真的。
他偷偷的瞪了那個歪果仁一眼,把罵人的那句話也記錄了上去,欺負他男人沒學過英語是吧?!
沈烽環視了一圈眾人各異的神情,在座的這些人裡面有一大半是他從“那邊”的產業里挑選出來的人,手段是有了,但是那邊帶出來的壞習慣也還在——習慣了不把法/律當回事。
賺錢的法子都寫在刑/法裡頭,這些人刀口舔血習慣了,看見利益就走不動道,管他狗屁的法律,錢賺到口袋裡再說。
即使沈烽費盡心機的創建了鹿鳴,把鹿鳴跟地下的那部分產業割裂開,把這些人放到了太陽底下,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從根子上就爛了,沈烽手指敲了敲的實木桌面,神情辨不清喜怒 。
“不捨得放手的,現在就可以出去,該給我會給你們,只是出了這道門,以後你們是生是死,就跟我、跟鹿鳴,沒有一點關係。”
吵鬧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先開口,都在等著出頭椽子。
鹿鳴集團創辦了將近六年,從一開始小小的貨運公司到現在的上市集團。航線遍布九大洲,公司的名下的船隻更是不計其數,有些人夾帶著一些私貨,似乎也不是那麼引人注目的事情。
私底下的事情沈烽不是不知道,以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但是盧家的事情給他敲了警鐘。
盧家老二進去了就出不來,一半原因自然是裡面有他的手筆,但還有另一半原因,連參與其中的盧孜勤也不知道。
——S市新換的領導班子,看起來並沒有表面那麼溫順可親。
沈烽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他要趕在上面動手前,自己先把把柄收拾乾淨。
在座的人蠢蠢欲動,第一個出去的人是那個用米國話罵人的歪果高管,他沖沈烽比了個中指,怒氣沖沖的出去了。
接下來又有幾個人陸續退席。
沈烽至始至終沉著臉沒有的說話。
半個小時後,剩下來的人還有一半,這些人比沈烽預料之中的膽子要小,他冷厲的掃了剩下的人一眼,眼神中帶著冰渣子,凍得人發抖。
“既然留下來,就別想歪腦經了,不該碰的東西別碰,要是有誰敢當面一套背面一套,被我發現了……”
沈烽端起水杯的喝了一口水,嘴角勾起冰冷的笑,“後果你們知道的,當年那些人的下場你們沒有忘記吧?”
高管們齊齊抖了抖,表情驚恐,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沈烽達到了目的,會議很快就結束了,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喘的飛快離開。
張秘上前輕聲跟沈烽交談了一下後續的處理意見,便準備離開,走了兩步發現李進還沒眼色的杵在邊上,她皺了皺眉,翻身回去拉了拉,低聲警告道:”你在想什麼?跟我出去!“
李進一抖,回過神來垂著頭乖順被她拉了出去。
沈烽看著他的方向不喜的皺眉,很快注意力又被專心整理記錄的小朋友吸引過去了。
裴陸整理的很認真,記錄表上字跡工整清秀,一條一條列的很清晰,沈烽站在他身後看著,手搭在他肩膀上,哭笑不得,“帶你過來玩玩,怎麼還真的用心記錄上了。”
裴陸瞪他一眼,一沒外人在男人就暴露了本性,索性轉過頭把文件夾整理好,背脊挺直往門口的走去。
不搭理你。
沈烽興致更高,仗著自己腿長,兩步跨出去就把人抓住按在了會議的長桌上。
“小書跑這麼快做什麼……”沈烽嘴角擦過裴陸的耳垂,“還怕哥吃了你?”
裴陸板著臉一本正經的推開他的臉,“別鬧!”
沈烽不依,抱著他腰,在軟嘟嘟的唇上親了一口,“就鬧。”
裴陸:“……”
裴陸緊張的往門口看了一眼,會議室的門沒有關上,隨時有人會經過,他緊張起來,手上加重了力氣,“你別鬧了,等會有人過來。”
沈烽一副老流氓樣,“看見就看見了,我跟自己老婆親熱又不犯法。”
裴陸震驚於他的不要臉,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沈烽臭不要臉繼續在他頸窩拱來拱去,“這是我地盤,就是有人看見了,也保管他們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說著又在裴陸臉上響亮的蓋了個戳,“放心吧寶貝兒。”
裴陸沖他翻了個白眼,可煩這老流氓,用了老大的勁兒把他推開,“那你自己在這耍流氓吧,我不跟你玩兒。”
沈烽摸了摸鼻子,沒轍了,只好大步跟上去。
兩人回了辦公室,裴陸熟練的沏了一壺茶,倒了兩杯出來,一杯自己喝,一杯遞給沈烽。
沈烽不耐煩用丁點小茶杯嘬,自己去尋摸了個大個的杯子,咕嚕咕嚕把一壺茶全倒杯子裡一口吹了。
裴陸又重新燒水沏茶,白皙的手指修長,拈著巴掌大的茶壺過水沏茶,翻飛的手指像一隻翩翩起舞的白蝴蝶。
沈烽的眼神全盯那雙手上了。
裴陸給他把剩下小半杯茶續滿,隨意道:“鹿鳴集團看起來挺正規的,原來私底下也會接觸到那些事情嗎?”
他問的隱晦,沈烽卻知道,他揉揉青年的頭,眼中有無奈,“鹿鳴前身就是堂里用來運貨的,後來我接手重新整合,才開始做正經生意,只是那會兒我手上沒人,鹿鳴的元老都是堂里的人。”
後來鹿鳴大了,這些人的野心也跟著大了。
裴陸歪了歪頭,一雙黑眼睛看著他,猶豫道:“那邊的生意我們不能不做了麼?”他失落的垂下眼睛,手指糾結的絞在一起,“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