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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麻雀啾啾喳喳,小兔子不甘寂寞也嘰嘰啾啾,葉言和它倆待久了,也隱約能弄明白些它倆表達的是啥意思。
畢竟龔宇也救了它們的小命,雖然是真·舉手之勞,但這倆小東西懂事得很,剛才葉言拿烤肉的時候,它倆心疼的眼都綠了可卻沒有丁點兒反對的意思,由此可見一斑。
雖說弄得明白這倆小東西的心情,但真想和它們聊天還是很有難度的。
好在他這兒還有半個活人。
咻的一陣白霧,q版藍淵飄在了他面前:“越好,越可悲。”
他這話倒是精闢得很,葉言琢磨,像千鳳離那種沒心沒肺的,修煉了孤x訣只怕會嗨一輩子,可龔宇這種還有人性的,就真是悲催一輩子了。
轉念一想,葉言又好奇了:“你修煉的是孤什麼訣?”
藍淵沒開口。
葉言盯著他,眼睛閃閃發亮:“咱師門就這一套功法吧,你活著的時候那麼流弊,肯定也修煉了吧!你修煉的是什麼?說起來,你……”
葉言其實很想問他是怎麼死的,可是話沒說完,白霧咻咻咻,藍淵已經消失不見。
葉言:“……”
額,戳人痛處了嗎?自己好像有點不應該,葉言剛冉升出一點兒愧疚之心,就聽到藍淵的聲音在他腦海中涼颼颼地響起:“一會兒進來領罰,現在先繞路,躲開前頭的爭鬥。”
葉言聽到領罰先是果然如此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戒備起來。
他雖然沒有藍淵這麼強的感知力,可是也察覺到了前頭的不對勁。
他可不想再捲入什麼危險之中,大師兄已經被他‘辭退’,這會兒要是再有人要殺他,他可就跑不掉了!
這麼想著,葉言已經麻利地抬腿,掉個方向就要跑路。
可就在此時,一陣歷風襲來,一道身影被直接震出戰鬥圈,飛了數十米之遠。
葉言看了一眼,心裡哇涼哇涼的,這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這念頭剛閃過,他就眼尖地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單薄的少年,清秀乾淨的五官,因為心肺受傷而皮膚越顯白皙,嘴角溢出的血液將淡色的唇染紅,竟平添了一絲艷麗之色。
葉言看在眼中,心肝都跟著顫了。
臥槽!這不是他那美美噠的小受受——宋衍之嗎?!
怎麼回事?難道他也遇襲了?
☆、第23章
本來葉言還想著拔腿就跑,把這事給越過去,可看清了那是宋衍之,他怎麼還跑得了?
他現在只想一邊狂奔過去,一邊高喊‘小受受不要怕,哥哥來救你了’(至於宋衍之比他大這種事暫且忽略不計,畢竟心理年紀嘛,重點是心理!)。
當然,雖說‘攻蟲上腦’,但葉言還是有點兒理智的,自己如今幾斤幾兩,簡直不要更清楚,上去是當英雄救人,還是當狗熊丟人,他還是拿得準的。
只是打不過總還跑得過,葉言如今眼光毒辣得很,別看那戰鬥圈挺混亂,但宋衍之也不是形影單只,還有個一看修為就吊炸天的女人在為他扛傷害,否則就宋衍之這小身板早就被轟成渣渣了。
這會兒他只需要摸過去,抱著宋衍之一路狂奔,撤離戰鬥圈後,那個戰鬥力彪悍的女人應該能自行脫離出來。
葉言小算盤打得不錯,只是他剛溜過去,宋衍之看清他之後,蒼白著一張嫩嫩的小臉,急聲道:“走!快離開!”
葉言:這一個兩個怎麼都這麼不待見爺呢?大師兄讓我走,小受受讓我走,我長得很醜嗎!拜託,雖然現在嫩了點兒,但十年後妥妥一帥哥好嘛!
葉言沒理他,伸手就想把他給抱起來,然後……沒抱動!
宋衍之看著很單薄,可其實很有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他手勁太小?
葉言抱不動,只好改為不那麼帥氣的‘扶’,可偏偏宋衍之抗拒的很:“葉言你走,快走,這些人……”
葉言瞪他:“你有這力氣就趕緊跟我跑,我帶你進新羅叢林,肯定能甩開他們。”
宋衍之頓了一下,淺灰色的眸子裡映著整個葉言,他面色白的幾乎透明,偏偏薄唇又被血跡染得一片嫣紅,這樣的姿態凝視著一個人,簡直是在赤luoluo的引人犯罪。
明明弱到了需要人扶著才能站立的地步,可他還是在拼命地推開身邊的少年:“葉言,不要管我,當做沒見過我,當做不認識我……”
“等你脫離危險,你想和我不再見面也好,斷絕來往也罷,都依你!”葉言扔下這話,已經不容他拒絕地拔腿就跑。
分秒必爭的時候,廢話太多是真的要喪命的!
葉言這【劃掉】小短【劃掉】腿倒騰起來是真快,被凶獸逼出來的韌勁可不是說著玩的,上次是十個人突襲他一個人,所以很難發揮實力,但這次有人抗傷害,他一下子就找到了感覺,拖著宋衍之,跑得連風見了都怕。
而宋衍之實在是掙脫不了,最後也放棄了。
他看著前面葉言,眼睛都忘記了眨動,握著他的是那麼秀氣的手掌,卻溫熱到能刺過肌膚直達血液;護著他的後背那麼的瘦削,卻像是凝聚了熾熱的陽光,耀眼到讓人心生渴望。
曾幾何時,也有這樣一個小少年,不顧所有人的目光,不管任何人的排斥,不把他當成怪物,不把他當成異類,單純地站在他這邊,單純地把他當成了一個可以託付的同伴。
有些記憶隨著時間的沉澱越發的不敢去碰觸,可是當情景重現的時候,那些被壓制過很的情緒卻會一股腦疊加而出。比想像中還要濃烈,比預測的還要兇猛,當被盤踞了整個心臟的時候,宋衍之才意識到,他還是渴望有那麼一個人,哪怕只是一個人,沒有用任何有色眼光看他,不會知道他的過去,也不在意那些,只是單純地想要守護他這個人,只是他宋衍之這個人。
可是下一瞬,少年躺在血泊的畫面如同一道利箭刺中了他的心臟,將一切美好破碎,將所有夢幻掐斷,讓夢醒來,殘酷的現實幾乎撕裂了他的人生。
沐肖雲死了,還想再加上一個葉言嗎?
——宋衍之,你果然不是人,人不會像你這麼自私。
只是這一句話便讓他猛地回神,收起了所有的妄想。
“放開我。”他壓低了聲線,原本溫柔的音調變得冷冰且疏遠。
葉言聽到了,但也沒當回事,一個兩個的都鬧什麼彆扭?敞亮點不行嘛!他沒理,直接當沒聽見,握著他的手甚至更緊了些。
宋衍之感覺得到他手掌的力度,可是這沒法讓他安心,反而讓他的心臟更加刺痛。
“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宋衍之冷漠的質問。
狂奔的葉言怔了怔,沒反應過來。
宋衍之冰涼的聲音逆著風繼續傳來:“最初的時候你並不想幫我吧?既然那時候都能冷眼旁觀,現在又假惺惺的救我做什麼?”
他這話一說,葉言還真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這個最初指的是剛進新羅叢林的時候吧,那時候宋衍之被傭兵隊的人冷嘲熱諷,葉言是聽見了的,只是他沒露面,沒想到那時候宋衍之就注意到自己了?
說起來,那時候的葉言的確是沒想過要幫他,一來天底下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不傷及性命的話,那就都是人生中的一種磨練,經歷一下沒什麼不好;二來他那時候也初來乍到,只是個狗屁不通的低階廢物,為他出頭又能怎樣?八成是兩人一起被欺負。
只是葉言萬萬沒想到,在這麼個關鍵時刻,宋衍之會掀出這些‘舊帳’。
葉言生氣嗎?
說實話他生氣,不過氣得不是宋衍之的‘不知好歹’,而是氣他這麼想甩開他!
見多了彆扭的人(大師兄你好),葉言對於這些人的小心思簡直一摸一個準!
說這麼一堆廢話,分明就是想激怒他,讓他別管他。
拜託,小胭脂你又沒修煉孤x訣,你怕個毛線球球!
等等……你應該不會是變態師門的弟子吧?!
實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葉言對於千鳳離的節操是一點兒都不看好的,這人以坑人為樂,遍地收徒沒準也是樂趣之一,萬一宋衍之也被坑了……
葉言轉頭盯他:“你有沒有修煉過孤……什麼訣?”
宋衍之正各種心緒紊亂,冷不丁被他一反問,壓根沒反應過來:“什麼?”
葉言雖然只來得及瞥了一眼,但也足夠了,宋衍之壓根不知道孤x訣是什麼鬼,自然也不可能修煉過!
既然沒被坑,那就是怕拖累他了!
小受受們都這麼心軟麼?葉言腦補一番,不禁心神蕩漾!
這一蕩漾更來勁,葉言馬力十足跑得更快了。
宋衍之被他一打斷,本來準備好的說辭竟有些說不出口。
他握著他的手,他拉著他跑,哪怕他這樣激怒他,他還是不肯放開他。
宋衍之心裡越發難受,卻也更加堅定了不該招惹他的決心。眸子微斂,宋衍之試圖強行掙脫,他到底是個元素師,哪怕使不出全力,但用些小技巧來擺脫葉言還是做得到的。
不再猶豫,這一刻宋衍之想的是,即便自己死在這裡,也不要再拖累任何人了。
反正他從出生就是個錯誤,既然這樣,又何必一直不停的禍害別人?
他薄唇微抿,嘗到了自己血味,苦澀且乏味,讓人心生厭惡。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只會找來災難和禍患。
宋衍之斂了情緒,默念心訣,一個木系法術使了出來。
只見一道綠芒閃過,他白皙修長的手掌中竟變出了一個翠綠的扇形,猛地一扇,掀起了一陣強風,強行將葉言推出去數十米。
之所以宋衍之剛才不用這個法術,不是因為自己力竭,更多是這個法術有強大的反衝力。
他推葉言出去有多遠,這會兒自己倒退的便有多遠。
葉言可以擺脫危險了,但他……可能必死無疑了。
素心一個人是沒法攔下所有敵人,他知道後頭已經有人追了過來,而以他目前的情況,絕對沒辦法抗住他們任何一個人的攻擊。
死嗎?
宋衍之的心裡沒什麼恐懼,反而有種強烈的解脫感。
他死了,可是卻不會連累眼前的少年。
沒讓葉言成為第二個沐肖雲,他已經滿足了。
宋衍之喪失了求生的欲望,看都沒看身後襲擊而來的敵人。
可是……讓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被他用木風術趕出去數十米之遠的葉言竟然會連絲毫猶豫都沒有的衝到他面前。
往日裡溫和俊秀的少年此刻滿眼都是怒火灼燒:“你這個白痴,就這麼想死嗎!”
宋衍之睜大了眼,連思考的能力都消失了,能感受到的只有那顆不斷跳動的心臟,就要脫離胸腔,掙扎而出。
不……不……不……
巨大的恐慌如同毒蛇一般撕咬著他的靈魂,宋衍之瞳孔猛縮,看到的只有擋在他身前的少年……和少年被劍氣撕裂後瘋涌而出的大量血液。
時間靜止了,畫面似乎都定格在這一瞬間。
葉言本來白皙稚嫩的臉龐此刻蒼白如紙,所有的色彩似乎都被那些血液汲取,構成了一副濃烈到讓人無限絕望的畫卷。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宋衍之只覺得腦海中有什麼東西砰的一聲斷掉了。
他擁著懷中單薄的少年,再抬頭,淺灰色的眸中儘是猩紅血色。
為什麼要殺了他,為什麼要奪走他,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他!
他站了起來,動作遲緩,可伴隨著他微微起身,周身的氣流急速徘徊,如同瘋狂地龍捲風一般,恨不能將世間一切都襲卷殆盡。
原本離著很遠的許素心顧不上敵人的纏鬥,疾步趕了過來,嘶聲裂肺地喊道:“殿下!您的修為尚未恢復,將它喚醒,根本無法壓制!”
可惜已經晚了,宋衍之站在狂風中心,原本如墨的黑髮變成了翠的幾乎要滴下水的綠色。
他揚手,指尖化作道道枝條,如同長蛇一般翻湧而出,精準無誤地刺入了那些黑衣人的心臟。
☆、第24章
許素心眼睜睜看著這一切,一雙眸子裡儘是恐慌和驚悚之色。
“不要靠近三殿下!”
“三殿下不是人類。”
“三殿下的空間裡藏著一隻怪物。”
“三殿下瘋狂的時候會吸人氣血!”
這些傳言許素心聽到過無數次,甚至還真真切切地見識過,可是無論聽了多少次,見了多少回,她都會震驚的無法自已。
許家世世代代效忠於皇族,她被安排在宋衍之身邊的那一天,就註定了會為他出生入死。
可即便知道自己的使命,許素心始終無法與這個少年皇子親近。
明知道他只有十六歲,明知道他十幾年都生活的悽慘悲涼,明知道他只是個無辜的孩子,可是……只要見識過這‘怪物’一次,她就再也無法釋懷。
那是顛覆人類認知的可怕力量,那是毫無人性泯滅良知的瘋狂屠殺,那是巨大力量差距下,會讓身為弱者的人類本能排斥恐懼的存在。
許素心看著面前這俊美到妖冶的少年,心中萌生的卻只有強烈的退意。
會死,會非常可怕的死在這裡!
那些鑽入心臟的枝條會變成可怕的魔鬼,吸食血液,吞噬骨肉,一絲不留的將一個人體啃食到只剩下皮囊。
她見識過的,見識過那些人祭有多痛苦,有多絕望,有多麼的想渴望死亡。
能想像血肉被一點點吃掉的感覺嗎,能想像求死不能只能眼睜睜被啃噬的絕望嗎,能想像比凌遲之刑更加煎熬百倍的可怕痛苦嗎?
這些追殺他們的黑衣人正在承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