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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的嗓音一起響起的,是姜宇平慘烈的叫聲,然後是重物倒地聲,還有老虎瀕死時的哀嚎。
展文宣一支箭射中了老虎的左眼,緊接著身後的羽林軍上去,結果了這隻猛獸的生命。
於是,周圍只剩下姜宇平哀嚎的聲音。
直到這時候,宋統領才白著一張臉衝出來。
他腿一軟,跪到地上,驚駭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計劃中明明老虎咬的人應該攝政王才對啊,怎麼會變成這樣……
完了,他們一家老小,全完了。
姜宇平抱著斷掉的胳膊打滾,他疼差點暈過去,展文宣走到他面前,他伸出血淋淋的手,喉嚨里咯咯作響。
“陛下……”
展文宣的聲音依舊溫和,他道:“您弄錯了一件事。”
姜宇平睜大眼。
展文宣笑了一下,接道:“皇后娘娘肚子裡的孩子,其實是臣的。”
如果念念真的有了孩子,那必須是他的。
說完,他不再理姜宇平,轉身看向宋統領,問:“宋大人做好決定了嗎?”
宋統領面如死灰,看著不知道是被氣暈過去還是失血過多暈過去的姜宇平,良久,用力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不明白,本該出現在攝政王身上的東西,被展文宣悄悄轉移到了陛下身上,而他這個聽皇命行事的臣子,一眨眼成了謀害皇帝的罪魁禍首。
不管誰是主謀,他都脫不了干係,將來新皇登基,他必死無疑。
宋統領苦笑:“展大人,您可害死下官了。”
展文宣:“跟著我,我保你不死。”
宋統領:“此話當真?”
展文宣:“只要我還活著,必定保你不死。”
宋統領撲通跪到地上,肅容叩了一叩,道:“下官謹遵差遣。”
展文宣笑了一下:“現在,展某就有一件事需要請宋大人幫忙。
宋統領,“展大人,請您吩咐。”
展文宣笑著扶起他,道:“請宋大人幫忙,殺了姜嵃。”
!
殺攝政王?!
宋統領猛地抬頭看向姜嵃,他端坐在馬上,臉上表情冷漠,似乎對這個走向毫不驚訝,甚至連皇后娘娘都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
展文宣回頭,朝念念伸手,柔聲道:“皇后娘娘,請到臣這邊來。”
念念搖頭:“展文宣,你現在在發瘋,我不要和你說話。”
展文宣笑了一下,他在發瘋嗎?沒錯,他早就瘋了。
外表越冷靜,內心越瘋狂。
“宋大人,勞煩把皇后娘娘請下來,和攝政王共乘一騎,成何體統。”
宋統領看看姜嵃,再看看展文宣,再看看念念,一時之間無法抉擇。
他本以為展文宣敢這麼大膽子,是受了姜嵃的指示,這兩人是一夥兒的,誰知道事情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
“展大人。”
姜嵃終於開口了。
“本王早已知道你和念念的關係,你以為本王會全無防備,把一切都交給你嗎?”
念念?
展文宣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念念”指的是誰。
他悄悄攥緊手指,呵,好一個纏綿悱惻的稱呼,姜嵃能叫她念念,他卻只能叫她皇后娘娘。
他微笑:“臣知道王爺調動了三大營的兵力,不過他們目前被擋在了圍場外面,等他們進來,王爺只怕已經涼了。”
姜嵃:“那展大人不妨試試,看你究竟殺不殺得了本王。”
展文宣輕笑了一聲,拉弓引箭,對準姜嵃,道:“宋統領,勞煩你把皇后娘娘帶下來。”
至於殺姜嵃,就不勞煩別人了。
他要親自來。
“不用,我自己下來。”
念念跳下馬背,順手解了馬上的水囊,笑吟吟的走到展文宣面前。
展文宣看著她,緩緩放下手中的弓箭。
“展文宣。”念念甜甜的叫他的名字。
展文宣:“臣在。”
念念:“我說你現在不清醒,你信不信?”
展文宣笑了一下:“臣很清醒,皇后娘娘誤會了。”
念念打開水囊,嬌聲道:“我覺得你不清醒,我把水澆你頭上,讓你清醒清醒好不好?”
展文宣盯著她手裡的水囊,喉結滑動,良久才道:“皇后娘娘真的認為臣不清醒嗎?但是臣卻覺得,這輩子再沒有像現在這麼清醒……”
“嘩啦——”
水囊里的水全都澆到他臉上。
展文宣不閃不避,只是閉上眼,靜靜的等著水往下淌。
念念問:“展文宣,你現在清醒了嗎?”
展文宣:“臣很清醒……”
又是一股冷水澆到他臉上。
念念再問,還是一樣的答案。
她再澆,再問,依然如此。
……
直到水囊里的水一滴不剩,念念把它扔到地上,道:“展文宣,我最後問一次,你還記得你入朝為官時的誓言嗎?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展文宣睜開眼,濕漉漉的睫毛卷翹。
他看著念念,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他沒想到,念念會記得這些。
那天她鬧騰得要命,非要纏著他講故事,他只是無意間提了一句,說入朝為官不過是想天下再無苦難之人。
那不過是他年少時幼稚可笑的幻想,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幻想。
念念的手伸入他懷裡,拿出手帕,輕輕幫他擦臉。
她又笑了起來:“你如果真想殺姜嵃,我不攔你,只不過姜嵃一死,天下大亂,這樣你就開心了嗎?”
展文宣抬手將她的手和手帕一起按到自己臉上,他看著她,低聲道:“我可以放過他,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念念笑問:“什麼條件?”
展文宣:“離開他,回來我這裡。”
一直沒有打斷念念的姜嵃聽到這裡,心跳終於亂了。
他屏息,等著她的回答。
展文宣比他還緊張,緊緊的盯著她。
念念歪著頭想了一會兒,笑出聲:“展大人,你騙我,這是兩個條件哦。”
“離開姜嵃是一個,回來你身邊是一個。我只能答應一個,你要選哪個?”
第110章 皇后出牆記
冷風一吹,風中儘是血腥味。
老虎和姜宇平的血洇濕地面,蔓延到念念腳下。
她笑吟吟的站在血污之上,身上的甲冑折射著雪亮銀光,冷硬幹淨。
乾淨得有些殘酷。
她輕輕巧巧的一句話,瞬間逆轉了兩人的地位,提要求的人從展文宣變成了她,做選擇的人從她變成了展文宣。
她面帶微笑的等著,似乎對他的選擇毫不在意,不管結果如何,她都無所謂。
展文宣輕輕笑了:“皇后娘娘,若是臣兩個都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