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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心中升起一股明悟,態度大變,連忙帶他去了後面交給其他人。
顧長安被顧滄海抱在懷裡,是最直觀感受到他情緒的人,從那男孩說出“秘籍”二字開始,顧滄海攬著她的雙手就開始收緊,身體緊繃,直到“報仇”二字才鬆開。
顧長安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也可以想見他神情之複雜。
很明顯,那男孩觸動了顧滄海的禁忌。此人顧滄海絕對不會放過,顧滄海從此人身上看到了昔年的自己,只要證明這人沒有問題,顧滄海就會留下他。
顧長安沒有出聲,也沒打算干預,一切順其自然。
第92章 波瀾江湖(二)
到了神劍山莊, 是神劍山莊的莊主肖雲深親自出來迎接的,肖雲深身材高大,五官深邃,遠遠看著,氣勢銳利如劍。
“這就是賢侄女了吧, ”肖雲深看著顧長安笑道,顧長安落到地上, 向他行了一禮:“見過肖叔叔。”
玉雪可愛的女童聲音嬌嫩, 動作有禮標準,讓肖雲深眼前一亮,一邊從腰間扯下裝樣子的玉佩, 一邊對顧滄海玩笑道,“還是閨女招人疼, 哪像我們家那兩個小子, 一個個皮得我恨不得拿碧落劍抽他們。”
顧滄海示意顧長安收了玉佩, 拉著她的手往裡走,口中道:“雲深老弟就是謙虛,誰不知道景仁和景行兩位賢侄是江湖上少有的青年才俊。”
一提到兩個兒子, 肖雲深的自豪誰都看的出來,連連揮手道:“薄名而已,都是不省心的, 到今天還沒回來。”
顧滄海瞥了他一眼, 溫和道:“想來是兩位賢侄為你準備壽禮耽擱了。”
肖雲深摸著鬍子, 嘆了口氣, “但願如此。”
顧滄海輕輕一笑,一派儒雅,任誰也想不到正是他在路上毫不留情下達的命令,取了兩個年輕人的性命,只因他二人追查一戶人家的滅門慘案時發現了端倪。
昔年滿門被無辜牽連的少年,如今也學會了毫不在意滅人滿門。
顧長安只嘆人心易變,看著如今豪爽闊朗的肖雲深,正逢壽辰,不久後卻要承受喪子之痛。
以望海山莊和神劍山莊的關係,山莊內有常年為顧滄海留的院子,待把顧長安送去休息後,顧滄海吩咐把今日攔路的男孩帶來。
男孩已經被帶去梳洗過,換上了一身乾淨衣服,雖不是什麼名貴的料子,穿上來一看就明顯不同,半日前是個小乞兒,如今再看卻只會讓人當作扮作小廝逃家玩耍的富家少爺。
“叫什麼?”顧滄海握著一杯茶,淡淡問道。
“回莊主,我姓陶,叫陶笛。”陶笛抱拳大聲道。
陶笛?顧滄海笑道:“莫非你家中長輩有人精通樂器?”
陶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有些窘迫,“不是,是我出生的時候爹爹手旁邊剛好有支陶笛……”
所以就隨口給剛出生的兒子取名陶笛?真是隨便,他看著因提起父親情緒有些低落的男孩,又說道:“你爹可是叫做陶滿城?”
陶滿城,原名不是這個,只因他富滿一城,人稱陶滿城,叫的多了,大家就只記得這個名字了,反而把他的原名給忘了。
陶笛也不奇怪顧滄海怎麼知道的,撲通一聲跪倒,“求莊主收我為徒!”
顧滄海點了點桌子,陶滿城乃一方富豪,家中少不了供養幾名武林高手,然而不知從哪傳出的消息,說是失傳已久的《九陽真法》在陶家,結果遭了難,只來得及送走幼子。
“我們家根本沒有秘籍,不知道是誰放出的消息,”陶笛咬牙切齒道,雙眼泛紅,藏著深刻的恨意。
“爹爹曾說莊主是仁義之人,晚輩父親有一批財物藏在外面,晚輩願以此獻給莊主,求莊主能授晚輩武藝。”陶笛從脖子裡取出一枚玉扣,恭敬的舉起,玉扣表面黯淡,看起來質量一般,沒什麼價值,也是因此才能留到現在。
……
第二天一早吃早膳時看到對面的俊朗小少年時顧長安一點都不吃驚,淡定的喝著粥,在顧滄海向她介紹這是他新收的弟子時點了點頭。
陶笛很勤奮,在神劍山莊的三天裡他一有空閒都在練武,肖雲深對顧滄海突然收徒也有些意外,不過在見了陶笛之後表示他的眼光還不錯。
“我那兩個不孝子還沒有消息,”肖雲深皺著眉頭,嘆了口氣,對顧滄海說道。
顧滄海喝了口茶,不時的指點陶笛的動作,口中道:“雲深老弟急什麼,而且兩位賢侄的武功在那麼多青年才俊之中也是前列,加上你的名頭,有幾人敢傷他們,莫要多想。”
道理如此,可肖雲深總覺得不安,不然也不會忙裡偷閒來找顧滄海說話,他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借顧兄吉言了。”
茶杯還沒落到桌子上,肖雲深的餘音還在空氣中迴響,忽然臉色大變,只覺得心頭絞痛無比,手顫抖不停,直接把茶杯摔到了地上。
“雲深老弟?!”顧滄海關切問到,一把拉住他的手,輸入內力,肖雲深擺擺手,示意不用,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他拱手道,“多謝顧兄,肖某有急事處理,招待不周,還望顧兄見諒。”
顧滄海手一搖:“雲深老弟莫要多禮,以你我二人的關係還需介意,老弟儘管去忙,有用得著的地方只管開口。”
肖雲深似乎鬆了口氣,感激的道了謝,又說了句告辭,匆匆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顧滄海怔怔出神片刻,心裡念道:“父子連心嗎?呵,只能怪你們命不好。”
是不怎麼好,顧長安倚在窗邊,窗外種著幾株花,花上停留著幾隻斑斕蝴蝶,翅膀有規律的扇動。
顧長安如今還太小,身邊又沒什麼能用的人手,想要救下肖景仁、肖景行兄弟,只能採取非正常手段,不過她救得了他們一時,救不了一世,日後如何全看他們自己夠不夠聰明。
一處山洞裡,肖景仁悠悠轉醒,看到陌生的環境,心中一驚,想起昏迷之前的場景,想要坐起卻發現全身劇痛,腰間刀傷分外難耐。
“別動,”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肖景仁眯著眼睛向洞口看去,有個模糊的身影,再近些,那人的輪廓漸漸清晰。
“景行,”他試探著開口,嗓音不出所料沙啞無比,“我們,沒死?”
他清楚的記得兩人被逼下山崖,身體直直下落,耳邊是呼嘯的風聲。
“對,”肖景行矮下身子,衣服里兜著一些果子,“有人救了我們。”
見肖景仁轉頭在山洞裡尋找,他搖搖頭,“不在這裡,我醒來就我們兩個。”多虧肖景仁護著他,因此他傷的輕一些,比他早醒。
“哥你看一下這個,”肖景行展開一塊衣角,明顯是從他們衣服上扯下來的,上面不知道用什麼寫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別回神劍山莊!”
肖景仁眉頭高高皺起,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因為上面的內容,半晌他閉了閉眼,沉聲道:“景行,你記得,我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