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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王於一處懸崖自殺, 與其被俘後受辱,倒不如乾脆利落的自盡,還能得個梟雄的名聲。
顧長安看在秦炎的面子上讓人給他收屍安葬,不過對此顧玖嗤之以鼻,“劫掠者會在意道德倫理?才怪!”
顧長安沒理她的嘲諷,徑直吩咐了下去。
至此,歷時三年,南易各地內亂終於平反,顧長安率安策軍班師回朝。
鎮北王戰敗後,處於觀望態度的鎮南送上兵符,意思不言而喻,顧長安也沒有客氣,派了她手下大將去接管鎮南軍隊。
回都城那日,多日的陰雨天難得放晴,天際掛著一彎彩虹,萬人空巷,夾道而迎。
秦炎打馬走到顧長安的轎子旁,靠近車窗,含笑低語:“此為吉兆,你日後登基又少了一份阻力。”
顧長安淡淡點頭,隨後放下帘子。
秦炎沒有說錯,前方迎接的姜元熙看到此景,心念微動,悄聲召來隨從混在百姓之中推波助瀾。
雖說顧長安戰績輝煌,又手握兵權,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下一任女帝,但能多一份籌碼,多得一份百姓支持還是好的。
民心所望,君心所屬,那些大臣們意見再多也是徒勞。
安策軍鐵盔銀甲,威風凜凜,顧長安只帶了一千人進城,其他人都在都城外郊安營紮寨。
今日都城主街道兩旁的茶樓都被預訂的滿滿的。
“這是?”顧長安手一伸,擋在漣漪面前接住一個東西,仔細一看,是一個繡著桃花的精緻荷包。
“……殿下?”漣漪驚魂未定,拍著胸口。
秦炎敲了兩下馬車車壁,聲音傳進來,“殿下沒事吧?”
“無礙。”顧長安一邊回答,一邊吩咐漣漪將馬車帘子掀起來。
她往扔荷包的方向看去,果然,窗口處一個小小的粉色身影迅速捂著臉縮了進去。
“啊啊啊!殿下看到我了!”少女捂著紅撲撲的臉蛋在包廂里激動的走來走去。
“小姐,形象……”一旁杏色衣服的丫鬟無奈的提醒她,她家小姐哪哪都好,在外也是知書達禮,淑雅文靜的千金小姐,偏偏每次遇到太女殿下的事都激動萬分。
總之,誰要是說一句太女殿下的壞話,她就跟誰急。
“……不要了!”少女小手一揮,拍了拍她激動的通紅的臉蛋,又趴到窗戶上看著那輛漸漸走遠的青色馬車。
“那可是太女殿下啊!”少女捧著臉,一臉痴迷。
也不知道是誰把太女殿下的經歷故事寫成了話本,在都城大肆出售。
雖然很快就被姜二公子以褻瀆太女殿下的名義銷毀,但總有漏網之魚。
少女就是偶然從手帕交那裡得到的,一見鍾情,從此視太女殿下為偶像,天天纏著父兄詢問太女殿下的消息。
而且,少女看著兩旁茶樓上如雨般紛紛落下的荷包手帕,笑得眉眼彎彎,甜美可人。據她所知,可不光是她,都城許多大家小姐都以太女殿下為女子楷模呢。
少女皺起秀氣的鼻頭,哼了一聲,那些個大男子都看不起她們,豈不知她們這些小女子也瞧不上他們呢!
一個個滿口仁義道德,可實際上哪裡比得上她們的太女殿下!
論文,太女殿下可是朝暉苑出來的;論武,安策軍是殿下的私軍,而且,這次鎮北亂軍還是殿下打敗的呢。
……
榮毅迎了上來,和秦炎一左一右護在顧長安的馬車兩旁。
至於邱宇陽,銀面將軍已在一場戰役中“身隕”了。
榮毅一身紅衣,眉眼風流俊美,桃花眼裡滿是戲膩,他抱著諸多荷包手帕,調侃道:“殿下如今比微臣還要受女子歡迎,真是讓微臣好生慚愧。”
顧長安心情不錯,淺淺一笑,“你若喜歡,送你便是。”
“豈敢豈敢,”榮毅笑了笑,眼神一轉,透過車窗看向馬車那邊的秦炎,白衣輕甲的青年溫和俊秀,他眉頭一挑,“這位可就是鎮北世子?”
秦炎迎著對面挑釁的目光神色不變,笑得無害,“在下秦炎。”
榮毅冷哼一聲,沒有搭理他,一拉韁繩去了前方。
“榮世子似乎不喜歡我。”秦炎摸了摸下巴,“我應該未得罪他才是。”
他目光投向顧長安,想要個解釋。
“我亦不知。”顧長安的確不知道,榮毅長袖善舞,極易得人好感,因此顧長安才派他管理情報,這還是顧長安第一次見榮毅對一個人有這麼明顯的敵意。
很快就到了祁陽門,姜元熙奉命帶著人在那裡迎接。
兩年多未見,青年更加穩重,他看著為首的青色馬車眸中極快的閃過複雜情緒。
“微臣叩見殿下――”
顧長安掀開帘子剛要下車,面前出現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細膩光滑,沒有一塊老繭,猶豫了一瞬,顧長安還是把手放了上去。
當兩隻手交疊在一起的時候,姜元熙瞳孔一縮,顧長安聽見秦炎低低笑了一聲,“原來如此。”
顧長安站穩後看了秦炎一眼,無聲詢問。
秦炎含笑看著她,卻沒有說話,總不能告訴她,她的屬下對她有愛慕之心吧,她好像天生對情愛之事缺乏洞察力,或者說對關乎自身的情愛之事缺乏洞察力。
不過這場景看在他人眼裡卻不是這個意思,俊男美女,深情對視,青衣美人抬眸看著白衣青年,驟雨初歇,身後彩虹當空,唯美浪漫。
迎接的官員都垂眸沉思,想著他們是不是要多一位太女夫了。
“都起來吧。”
到了這裡安策軍就不能再深入了,顧長安帶著幾人進宮。
“父皇。”
南易帝也許是得到了消息,在正禮宮外等著她。
顧長安突然間發現南易帝似乎是蒼老了許多,鬢角平添許多白髮,連心靈手巧的梳發宮女都不能將它們隱藏起來。
“你回來了。”南易帝嘆了一聲,他閉了閉眼,“朕已命欽天監選好日子,準備你的登基大典。”
“……父皇?”顧長安皺了皺眉頭,覺得很不對勁。
南易帝擺了擺手,“你不必再勸,朕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顧長安還是皺著眉答應了下來,她對當皇帝的想法並不強烈,最初也不過是為了和秦炎的賭約罷了。
“你難道不想改變南易女子的地位嗎?”秦炎一針見血,直指顧長安內心最深處的想法,秦炎與她相處幾世,了解她曾經遇到過什麼,又最想做什麼。
自然想,顧長安淡淡瞥了他一眼,轉身登基後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拜他為相。
秦炎苦笑著接過聖旨,真是睚眥必報,日後怕是少不得要替女帝背鍋。
秦炎猜得不錯,大臣們都認為是他這個昔日的鎮北世子用美色迷惑了他們的女帝,不但讓當時還是太女的女帝不計前嫌接納他,甚至在登基後重用甚至拜他為相。
以至於再後來,女帝下旨辦女學,允許女子讀書科舉為官甚至承爵,眾大臣在女帝的誤導下都再一次把錯歸咎在秦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