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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挽秋福了福,等秦燁坐下後,才和秦晴一起坐下。
“舍妹給你添麻煩了。”秦燁臉上的笑容溫潤有禮,“請多見諒。”
“哪裡,晴兒很好。”夏挽秋手指捏著扇柄,不自覺放柔聲音說道。
“笨哥哥。”秦晴嘟囔道,“挽秋咱們不理他了。”
秦燁的院子裡並沒有種花,種的都是樹,一時間三人之間只聽見風吹動樹葉的聲音,陽光透過樹葉照下來,光光點點的。
“對了,那幅畫……”夏挽秋忽然想起來自己念念不忘的東西了。
“恩?”秦燁的聲音微微上揚,帶著幾許慵懶的味道。
“就是哥哥送給娘的那副。”秦晴開口道,“就在院門口丫環手裡。”
秦燁看了張全一眼,張全就快步去拿了,提到畫秦晴忽然想到了,“對了,挽秋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情?”夏挽秋疑惑地看向秦晴,其實也不用一直盯著秦晴看的,只是這樣她覺得更自在一些。
“我哥哥出過最大的一次丑可是和畫畫有關。”秦晴笑得一臉明媚,“當初他畫了一副牛羊吃糙圖,竟把牛羊的眼睛畫的是睜開的,可被我爹笑話了一番。”
夏挽秋一下笑出聲來,扭頭去看秦燁,秦燁雖然還是笑容依舊,就連一絲窘困都沒有。
不知為何,夏挽秋心中有一絲疑惑,難道就沒有秦燁變臉的時候嗎?
“其實我也不是什麼都知道的。”秦燁這話是給夏挽秋解釋的。
“只是覺得……”夏挽秋說不出心裡的感覺。
倒是秦晴笑了起來,“是不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時辰不早了,別一會娘和夏伯母找你們找不到。”秦燁開口道。
“也好。”秦晴站起身,跳了兩下,“還是哥你這裡自在。”
“孩子話。”秦燁笑道。
“哥你送我們出去。”秦晴拉著夏挽秋的手,忽然開口道,只是夏挽秋感覺到,秦晴的手是多用力。
雖然感覺到疼,夏挽秋卻沒有吭聲。
秦燁臉上笑容沒變,只是下顎緊繃了一下,看著秦晴,在別人面前,秦燁從不反駁妹妹的話,就算是妹妹做的不對也是私下教育。
而且他心裡也明白,妹妹提出這個要求的原因,就算腳已經好了,他現在仍覺得一抽一抽的疼,“好。”說完就站起身。
秦晴像是鬆了一口氣,可是看到夏挽秋的時候,又緊張了起來。
秦燁既然答應了,就不會食言,他本不想這麼快讓夏挽秋看到這一面的,所以上一次見面也是讓她先走的,自己都沒有去送。
夏挽秋也從夏父那裡聽說了,秦燁不僅臉上毀容了,還有殘疾,只是一時間忘記了,這次見秦晴專門提出來要讓秦燁送,心中一突,也想了起來,一時間也緊張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也就沒有那麼自然了。
作者有話要說:=v=~其實秦晴真的不錯的~夏錦兒的下場我已經想好了~
☆、第三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秦晴是沒有注意到,可是秦燁卻發現了,只是不動聲色地看了夏挽秋一眼,率先往前走去。
可以明顯看出,秦燁的腿確實受傷了,而且是在左腿,夏挽秋抿了下唇,不敢去想像到底當初秦燁受了多重的傷。
要是換成自己?怕是支撐不到人來救吧。
秦燁走路一跛一跛的,給夏挽秋一種他下一刻像是要摔倒的樣子。
只是這樣的秦燁走路也沒讓人扶,臉上的笑容更沒有消失一派儒雅,像是正常人一般,還帶著幾分旁人沒有的灑脫感。
秦晴握著夏挽秋的手,跟在秦燁的身側,不時用眼神示意夏挽秋,讓夏挽秋說話。
“我還沒看畫呢。”要說夏挽秋真的一點都不在意,那是假的,只是夏挽秋心知自己根本沒有任性的資格,再加上她本就有了心理準備和這段時間與秦燁通信,佩服他的才華,所以也僅僅是愣了一下而已。
“對啊。”秦晴趕緊接話,“挽秋就心心念念著看哥哥畫的東西呢。”
畫正在張全手裡,秦燁看了一眼,笑言道,“既然夏姑娘想看,那就看吧。”說著伸手握住一邊軸頭,張全在另一邊,漸漸把畫拉開,那軸頭是用檀香木製成,人多的時候還不覺得,此時夏挽秋竟覺得聞到絲絲檀木清香。
一群群形態各異的仙鶴,有些在松柏枝幹上或臥或站著,有些站在山石上,還有些正從遠處飛來。
雖不似旁人那般精勾細描,一絲不苟,卻是恣意揮灑,形簡而意豐。遠遠看去,竟給人一種一陣風吹來,那仙鶴就會展翅高飛的感覺。
夏挽秋也第一次認識到,秦燁給自己畫的那些,真是逗著自己玩呢。
“其實我哥畫魚不錯。”秦晴在一邊說道,“不如哥哥給挽秋畫個扇面?”
夏挽秋一聽,就覺得心動,不禁看向秦燁,那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明明白白的告訴著秦燁想要兩個字。
秦燁嘴角上翹,忽然覺得小貓吃魚的圖做扇面也是不錯的,那小貓定要有一雙圓溜溜水靈靈會說話的眼睛,“也好。”
夏挽秋笑了起來,不是那種不漏齒,帶著優雅的笑,而是眼睛都彎了起來,一種發自心底的開心,可能並不美麗,但是讓人覺得真實可愛。
秦燁又送了幾步,並沒有把人送到門口,只是站在樹下看著秦晴和夏挽秋離開的背影,等她們出了院門,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微微沉思著,卻沒有說話。
張全單手抱著卷好的畫軸,把人送到門口,畫軸交還給秦晴的丫環後,就回到了秦燁的身邊,張了張口,卻到底什麼也沒有說。
秦燁注意到了,難得有心情問道,“有什麼事情要問?”
“少爺,我背你回去吧。”張全的聲音帶著幾分低沉。
秦燁側靠在樹幹上,側臉隱藏於樹蔭下,若隱若現的面容冷峻而帶著沉思,就像是秦燁為人,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真正隨性,也不會允許自己狼狽。
張全見秦燁不說話,也明白了這是拒絕的意思,沉默地站在秦燁身後。
休息了一會,秦燁才開口道,“回去吧,樹下蚊蟲也多。”
“是。”張全跟在秦燁身後,等進了屋,才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少爺,五皇子來信了。”
秦燁斜靠在榻上,接過信拆開一看,五皇子並沒有寫什麼機密事情,只是寫了一些沿路所見所聞,著重寫了經過的錦平縣剛剛發生的奇聞,那縣裡有一個湖泊,魚類不知為何均浮出水面,枯井忽然冒出水來,那些縣民還在湖邊擺了香案,感謝上蒼的恩賜。
秦燁眉頭微微皺起,像是想到什麼一般,猛地坐直身子,“不好。”
“少爺。”張全一驚,他伺候秦燁許久,自然聽說秦燁聲音里的異樣。
“去把我爹叫來。”說著就自己起身,往書架那邊走去,因為一時沒有站穩,竟踉蹌了下。
張全見狀,也不敢多問,就往外跑去,今日正是秦母生辰,秦父自然在府里沒有外出。
這書架的書秦燁都看過了,已經熟記於心,不過此時竟想不起自己要找的書名,站在書架前,秦燁緩緩吐出一口氣,平靜了下,鬆開已經捏皺的書信,抬頭看著書架許久,才在角落裡抽出兩本書。
這兩本是當初秦燁隨手淘來的古籍,寫的是各地民俗異事,秦燁覺得有趣才讀閱了一番。
秦燁也沒有回榻上,直接坐在書架旁的椅子上,找到記憶中的那兩處,手指在順著那字跡划過,又看了一遍五皇子的信。
從錦平縣送信回來,最少需十三日,秦燁的唇緊抿著,怕是要來不及了,而且這也只是自己的猜測而已,若是虛驚一場,這責任別說秦燁,就是秦父也擔待不起。
秦父聽了張全的稟告,就急匆匆的趕來了,進了屋子,就見秦燁在練字,筆走龍蛇間,正是篇篆書。
秦燁擅字,從秀逸端嚴的漢隸,到趣意風流的行楷,甚至放縱不羈的行糙狂糙,倒真可說得上是無一不精。與夏挽秋通信所用的正是簪花小楷。
而篆書倒並不常寫,秦父也是偶然發現,兒子只有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才會特意去用。
“父親。”寫了一篇字,秦燁情緒穩定了些。
秦父點了下頭,“怎麼了?”
秦燁沒有說話,只是把五皇子的信遞給了夏父,他已經在錦平縣的那些奇聞下面用硃砂筆畫了出來。
秦父看完,眉頭也是微微一皺,看向秦燁,秦燁又翻開一本書,遞給秦父,開口道,“‘動前一月間,魚類均浮水面,迨地動前數日,河水大漲,河魚千萬自躍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