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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厲遠告訴他,他們要結婚了……婚期都已經定好了。
聞嬌答應得如此之快,省去了一切步驟,與其說是說明了厲遠對待婚事的潦草,不如說是代表著……聞嬌想要徹底斬斷和他的情誼,再不回頭。
沒有什麼比這更讓厲承澤蒙受打擊了。
他是天之驕子,從來只有別人對不起他,也從來只有他去拋棄別人……
當這些落到他身上的時候,厲承澤才感覺到了一絲惶恐。
他轉身神色恍惚地上了車。
他點了根煙塞進嘴裡,半晌過去,才察覺到嗓子裡撕裂一般的疼,裡頭甚至還瀰漫著血腥味兒。
轉眼就到了八號這天。
厲承澤還是偷偷去了婚宴。
另一邊,於安安也悄悄離開了醫院,以保全她最後的顏面。她暫時沒想好怎麼處理肚子裡的孩子,但她卻依舊按照原著劇情,結識了男三號。男三是個歸國的富家少爺,脾氣傲嬌,但卻對於安安有著別樣的情愫。
有了這個人分走於安安的注意力,她暫時忘卻了那些羞恥的事,唯獨厲承澤這個名字,只要一提起,她還是會覺得心底一股尖銳的痛。她再不會誇張地認為,這是挖心的後遺症。她很清楚,這是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做了不該做的事的後遺症。
於安安跟著這個富家少爺,也悄悄來到了聞嬌的婚宴上。
她不知道自己出自什麼樣的心理,也許是想看看聞嬌究竟過得怎麼樣……
然後於安安就見著了——
聞嬌穿著純白色的婚紗,眾星拱月地站在那裡,大名鼎鼎的厲遠先生同樣穿著白色的禮服,他一手攥著花,一手卻牽著聞嬌的裙擺,但誰也不會將他和侍從花童混為一談。因為他的氣場過於強大。哪怕他拎著裙擺,走在聞嬌的身後,但誰也不會小覷她。
富家少爺剛歸國,不知道那些破事糾葛,他笑著說:“厲遠這人可厲害了,沒想到他也有栽進愛情里去的一天,看來這聞家千金比他還要厲害!”
於安安麻木地想,是啊,聞嬌很厲害,從一開始就很厲害。
她為什麼執著於要和聞嬌比較呢?
於安安的視線在場內亂轉,有些怯於去看聞嬌。
就在這個時候,她捕捉到了厲承澤的身影。
他還是穿著西裝,只是神色憔悴,連頭髮都懶得打理了。他不再像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厲大少,反倒像是個為情所困求而不得的普通男人。他死死盯著聞嬌的方向,手裡的酒杯都被生生捏碎,劃破了手指。
於安安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哪怕是厲承澤發現她才是幼年時的女孩兒,也沒有表露過這樣的一面。他的深情、糾葛、痛苦從來都只屬於聞嬌,是她,還有他都過於自以為是。
她輸了一切,虐身虐心。
他又何嘗不是?他親手推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等到對方另投他人懷抱,他才後知後覺。
於安安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突然覺得有點暢快。
眼淚順著她的臉龐落下,她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多。
她做錯了,所以得到了報應。
他做錯了,也終於得來了他遲到的報應!
……
厲承澤麻木地往前走著,不知道走到了哪裡,突然幾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認得他們,這些人都是厲遠的手下。
這些人將他團團圍住,露出了一個冷笑:“厲大少!麻煩跟我們走一趟!厲老先生在等你……”
“什麼?”厲承澤皺起眉。
“厲氏涉黑、多起走私、以及偷稅漏稅等多起刑事案件……當然,最重要的是……您的父親和一起叛國案有關係。”
厲承澤對後者全然不知情,他眼珠猩紅,死死瞪著這些人:“厲遠想害我?公報私仇?”
“喀嚓”一聲,那是手銬的聲音。
聞嬌若有似無地朝那邊看了一眼,然後她將目光挪回到厲遠身上,伸出手指,讓厲遠為她戴上戒指。
光被綁架吃個苦,心口痛一痛求而不得,怎麼夠呢?
她要他在特殊監獄裡待上一輩子,人生徹底失去希望,卻還要被自己當年親手推開未婚妻一事折磨……
說到底原身遭遇的這場覆滅之災,最大的罪魁禍首是厲承澤。
不過於安安大抵也一輩子都忘不掉,她曾經那破了道德廉恥不堪回首的一段歲月了。
正如聞嬌想的那樣,厲承澤失去了一切進入監獄後,他本覺得生活晦暗,甚至生了死志,可轉念他就又想起了聞嬌,他始終堅信厲遠不會對聞嬌好……
所以他得活著,他要活著,也許哪一天,當厲遠對她不好的時候,他還有機會來到她的面前……
這個念頭在厲承澤心底扎了根,然後他又開始自虐式地回憶和聞嬌過去的種種……他活了下來,卻活得痛苦,一輩子與那些回憶相伴。
他的前半生,不斷回憶幼年時的綁架案,從中汲取光明。
他的後半生,卻要靠不斷回憶聞嬌,哪怕扎心扎肺的疼,他也捨不得阻斷回憶……因為那好像是他……最美的一段回憶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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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嬌的眼光不錯,事實證明厲遠是個不錯的男人,他們相攜走到了最後,聞嬌畢竟早年身體不好,動過手術,所以她先一步離世。在她死後,厲遠也很快離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