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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定了?”蕭七桐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說妻子的人選。
於是蕭七桐的目光垂向了他手中的東西,果然,蕭靖手中拿的是一卷畫。
見蕭七桐打量,蕭靖便立即將那畫展開來,好叫蕭七桐看個清楚。
只見畫上的人,眉目清秀有餘,靈氣不足,渾身一股文弱氣,像是讀了好些書的模樣。
蕭七桐記得她。
這是尉遲家的姑娘,尉遲晴。那日杜家宴上,她並不大出眾,蕭七桐記得她,是因為這個姑娘說話格外的文氣,有禮貌極了,舉手投足倒也賞心悅目的,叫人看了覺得舒服。只是她好像不大愛說話,大都是旁人說一句,她才跟著說上半句。
“我聽冰人說,她性情好。”蕭靖頓了下,顯得有些木訥,道:“性情好便好了。”
蕭七桐覺得哭笑不得。
這便是好了麼?
她不由得又將今個兒問蕭三的話,再問了一遍蕭靖:“兄長想好了?”
“想好了。”
蕭七桐沉吟片刻:“兄長日後是要做蕭家的主的,文弱不善言辭的姑娘,恐怕壓不住底下人。除非……”
“嗯?”
“除非兄長日後不納姬妾,連通房丫頭都沒有。不然她一個也壓不住……”
“那便不納妾,不收通房。”蕭靖道。他本來也不好女色,尤其是經了程敏月,和幾個姨娘鬥法,又苛待了府中姑娘後,他便對女子爭風吃醋頗為厭惡。可這又並非女子本意,男子若能管住自己,不貪花好色,不納姬妾,又怎會有後宅不寧?
蕭七桐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痛快,倒是驚訝了一瞬。
“那便好了。”蕭七桐點點頭,“我瞧她做我嫂嫂也是很好的。”
見蕭七桐這樣說,蕭靖也跟著露出了點笑意,他道:“夫人安排了過兩日帶府中女眷,再約上別的幾家,一同去佛光寺上香。”
蕭七桐明悟地點點頭。
上香祈福等等……都是那些將要訂親的男女,難得尋上一次機會,先見上一面,若無意外,之後便要定下了。大曆朝在這一點上,倒是並不死板。
蕭靖收起畫卷:“你好生歇息吧。”
“嗯。”
蕭七桐目送著他離開,心裡倒也難得有了那麼一絲親情的味道。
當年若是母親真生下了蕭家的長子,她有了個哥哥,興許也該是這樣談天的。
又若是母親還在……她的親事,也該是要與母親這樣細細說的……也許母親也會為她籌劃這樣的見面機會……
蕭七桐抬手揉了揉眉骨。
如今蕭家害過母親的人,都已經不得好下場了。
就連欺負過她的人,也都惡有惡報了。
母親若是泉下有知,也該覺得心下歡喜吧?
她是該仔細想一想她同江舜的事了……
若母親在,想必是盼著她幸福,而不是孤獨一人的……
蕭七桐笑了笑,起身道:“樂桃,咱們出去走走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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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去佛光寺上香這日。
因為蕭三已經與李家那邊交換了庚帖,只等著下訂親文書,便留在了府中。蕭四姑娘稱要照顧姨娘,便也留了下來。
於是就只有蕭七桐與陳若秀坐在一駕馬車之中,朝著山上去了。
待車駕行到佛光寺外,卻見今日佛光寺頗為冷清。
家僕上前詢問,小沙彌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今日安王殿下到了寺中聽方丈講經,還請諸位香客放輕腳步,勿要擾了安王殿下。”
眾人聽見這句話,不由齊齊轉頭朝蕭家的馬車看了一眼。
自從那日在杜家,見了安王親自來接蕭七桐後,不少貴女都打消了那點攀附的心思。
她們美麗不及蕭七桐,文采不及項詩鳶,又憑什麼去爭呢?不如識趣些。安王本也不是她們能肖想的。
蕭七桐下了馬車,也不由感嘆了一聲真是巧。
她仰頭看了看佛光寺的匾額,一回首,才發覺她同安王從第一次見面至今,已經快要一年了。這一年裡,卻是做了比過去十幾年都要多的事……
人生實在奇妙。
若當時安王沒有叫住她問話,只怕又該是另一番光景了。
陳若秀下了馬車,道:“進去吧。”
其他人點頭應聲。
雖說陳若秀年紀輕,還是嫁給了蕭成做繼室,可大家都是識風向的,誰都瞧得出來安王對蕭七桐的維護之意,就連宣正帝也都愛屋及烏,維護起了蕭七桐,更不消說宮裡頭的皇后、皇貴妃,都是喜歡蕭七桐的……這蕭家將來說不得便是要做皇親國戚的,這會兒要她們低個頭,也就這麼順水推舟地低了。
待進了門。
蕭七桐便察覺到有人在打量她。
她不由回了下頭,卻沒瞧見人。
等轉過長廊,來到了前殿。
眾人分散開,先後去上香,蕭七桐又察覺到有誰在瞧她。
她立刻回了頭,這下倒總算是捉住對方了。
對方有些羞怯地收起了目光,還往後退了半步。
正是尉遲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