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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姑姑笑著將披風給蕭七桐圍上, 道:“姑娘可莫要走遠了。”言下之意便是暗示蕭七桐同江舜一併四下走走。
蕭七桐想想也覺得這樣正好, 她正有些話要同江舜說呢,旁人聽去了總歸不好。
蕭七桐便叫上了樂桃, 要一併與江舜四下走走。
江舜卻頓了頓腳步:“他們不必跟上。”
蕭七桐無奈地指了指樂桃懷中抱著的東西:“殿下, 這些我可抱不動。”
江舜呆了一下,然後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要給我的?”
“嗯。”蕭七桐點頭。
江舜那顆心才像是被人猝不及防地敲開了冷凍的外殼似的, 一點點暖意從內里蔓開,在短暫的停頓過後,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向了四肢百骸, 然後將江舜整個都裹在了裡頭。
江舜這才驚覺,原來只要七桐透給他那麼一點點的主動, 都能帶給他極大的滿足。
他將心頭繁雜的思緒壓下去,面上絲毫不顯,伸手虛虛地從蕭七桐背後將她扶了扶:“那我們走罷。”
他手指並未觸碰到蕭七桐, 但隱約間卻傳遞出一股宣誓主權的味道。
永華宮宮人敏銳地覺得有哪裡不太一樣了。
……
其實就連這些禮物,也大可以由樂桃留在永華宮守著,待會兒二人歸來,江舜再將禮物禮拆開也是一樣的。
但既是七桐要送他的東西, 帶在身邊, 會讓安王殿下覺得更開心。
二人往幽靜的地方行去。
等行至六角亭, 眾人方才停住了腳步。
樂桃把東西放在桌上, 隨後江舜便將人都留在了亭下, 只余他和蕭七桐二人。
“現在能瞧嗎?”江舜問。
“當然能。”
於是江舜坐下來,慢條斯理地開始拆禮物,就跟拆什麼難得一見的大寶貝似的,姿態鄭重得有些過了分。
蕭七桐都忍不住盯著他多瞧了兩眼。
江舜動作瞧上去雖慢,實際卻利落得很,不過一轉瞬,所有包裹好的盒子都讓他打開了。
“弓?”
“嗯。”蕭七桐點頭。
江舜又拿起另一個盒子中,不過手指長短的箭矢:“這是?”
“可以作掛飾的。”
江舜點點頭,然後低頭,細長有力的手指抓住了箭矢,就這麼拴在了腰間。
一共三把箭矢,黑色絲線串就。
他鬆開手指,箭矢垂下,發出兵戈碰撞的脆響。
蕭七桐呆了下。
她沒想到江舜這樣給面子,方才拆開,便就立即掛到腰間去了。
不過這樣瞧著倒是好看的,幸而,她的眼光不算差。
江舜緊跟著又打開一個盒子。
便見裡頭放的箭,與用作兵器的箭大小相等了。只是這些箭模樣精緻漂亮,瞧著仍舊像是用來把玩的,或是掛在牆上作欣賞的。
“都很好,我很喜歡。”江舜輕輕合上蓋子,抬頭道。
蕭七桐總覺得江舜今天看上去太過鄭重了,就連他的口氣都是鄭重的。這種鄭重,一時間讓蕭七桐覺得有些無所適從。就好像,好像對方在傳遞給她一種,他很重視她的感覺。
蕭七桐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然後才笑了下。
她可記得清清楚楚,她同江舜訂親,並非出自真情,而是處於利益上的考量。
這些……是當不得真的。
“這裡坐著冷,我們還是四下走走罷。我同你講講登州的事。”
“……好。”蕭七桐乖乖跟了上去。
而其他人也自然被留在了後頭看亭子裡的“寶貝”。
江舜上回便已經和她說了些登州的事,只是並不詳盡。而這回,江舜將他從抵達登州之前,到抵達之後,都事無巨細同蕭七桐說了一遍。
然後他便說到了盧友道如何得罪他的事。
“你可知那盧友道如何得罪了我?”江舜笑問。
京中人都說是因為她,方才得罪了江舜。
但蕭七桐不這樣認為。
江舜並非重女色的人物,更不是什麼昏聵的人。
光是這個原因,盧友道哪裡會將一位王爺得罪得這樣狠?
但蕭七桐沒有說,只是反問道:“如何得罪的?”
江舜轉頭,仿佛不經意地掃過蕭七桐的面龐,低聲道:“他送了個舞姬到我房中……”
蕭七桐差不多料到了那位盧知州的舉動,因而這時候也不覺驚訝,只等著江舜往下說。
江舜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梭巡過蕭七桐的眉眼,他沒能從中分辨出一絲醋意。江舜心頭飛快地掠過了一絲遺憾,但緊跟著這絲遺憾就消失無蹤了。
江舜接著說了下去:“甫一進門,我身邊幾個侍衛便將她拿下了。”
聽見這句話,蕭七桐面上才有了一絲笑意。
她幾乎能想像出那個畫面。
搔首弄姿,滿心期待等著江舜前往的女子,好不容易聽見門開了,腳步聲近了,下一刻卻是被幾個侍衛拿下了……
“她當時一邊哭一邊告饒……”
蕭七桐也能想像得到那個畫面,應當是梨花帶雨的。那個女子是抱著最後的希望,企圖來打動江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