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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桃見她神色平靜, 不由急了:“安王殿下一直都是京中貴女們愛慕的對象, 姑娘瞧見她們這樣, 便不著急嗎?她們都去送安王殿下了, 姑娘卻坐在府里吃茶, 這……”
蕭七桐從桌上捧起了茶碗。
茶碗通體燒製成了黑色,當她捧在掌心湊近了唇邊,反倒更襯得她那十指纖纖, 唇紅齒白,說不出的嬌柔動人。
樂桃瞧見這般模樣, 心頭跳了跳,心說, 這般模樣給安王殿下瞧多好呀。
眼下偏也只有她瞧了, 多可惜。
“你也說了, 去的人那樣多, 若我也跟著前往,只怕還未走近,便叫人擠成人幹了。”
樂桃張了張嘴,垮下臉色來:“也是,姑娘可不能同他們一處擠去!只是這樣太可惜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人都去了,姑娘卻不去,安王殿下會如何想……”
當然不會有什麼想法。
她與江舜本就沒有感情,對方又哪裡會因為她去與不去,而心下失落呢?
但嘴上卻是不能這樣說的。
蕭七桐的拇指勾了勾茶碗碗壁,笑道:“興許他會想,這樣多的人,幸而我沒去呢,不然該要擠出個好歹了。”
樂桃聽罷,啞然:“……姑娘說得倒也有理。”
蕭七桐慢悠悠地將熱茶抿進嘴裡,頓時疲累全消。
“都收起來罷,今個兒不抄了。”
“哎。”樂桃應聲,忙俯身開始收拾桌案上散落開的經書、紙筆。
話分兩頭。
江舜騎於馬上,眼瞧著便要行出皇城了。
跟在他身後的小太監,回頭掃了一眼長長的隊伍,忍不住道:“今日來的人不少,倒是不見五姑娘的身影 。”
這回跟著江舜的並非常英,而是另一個常貼身服侍江舜的太監,名叫吳會。
江舜沒有回頭去瞧,他淡淡道:“幸好她沒有來,若是來了,這麼多人反衝撞了她。”
顧剛在一旁笑道:“正是!若出了意外,只怕今個兒王爺也走不了了。”
江舜只抿了下唇,嘴角像是噙著一絲笑意,旁的話倒是沒有說。
“走罷。”江舜面上反倒沒有一絲留戀的味道:“早些去,方才能早些歸來。”
顧剛嘿嘿一笑:“王爺說得有理!”
話音落下,江舜驅馬前行。
馬蹄疾馳,駛出了京城。
眾人只從後頭望見安王殿下挺拔的身影,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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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得“嘭”的一聲。
半人高的花瓶被踹倒在地,立即便散成了一地碎片。
“娘娘小心,莫叫碎片劃著名了。”一旁的宮人忙迎上去,扶住了應貴嬪。
應貴嬪胸口起伏,隨手揪住一旁的宮女,冷聲道:“王爺今日怎麼還沒來?”
宮女啞聲道:“今個兒安王殿下離京,幾位王爺都去送了。”
“從前……”從前我兒離京時,怎麼不見人來送?這話在應貴嬪的舌尖打了個轉兒,最終還是不甘不願地咽了下去。
等建王來到殿中時,應貴嬪眼圈兒都紅了。
她揮退宮人,待建王行過禮後,她扶住建王起身,隨即一把緊緊抓住了他的袖子,面上再也壓不住忿忿之色,道:“這是什麼道理?好事盡讓他占盡了,他的差事輕鬆,又能博個孝名,登州何等富饒之地?他去走一遭,那邊的官員自然與他結識……於是名聲有了,一方大員也叫他拉攏了!”
說到這裡,應貴嬪眼珠子都嫉妒得通紅了。
建王倒是神色平靜,他將所有的不滿、憤怒都深深壓在了心底,哪怕是面對自己的生母,他也不會透露半分出來。
他道:“此事哪有這樣簡單。父皇此番是在削弱他,而非助長他。溫室中的幼苗,一旦面臨寒冬便要夭折。而常年處在天寒地凍之下的幼苗,往往更加堅韌。他安王如今已及冠,卻還依舊長不大一般,由父皇牢牢護住,日後又能有何成就?”
建王拽過凳子,在一旁坐下,又抬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道:“這件事從不是一兩日便可決出勝負的。母妃且再往後瞧吧。”
應貴嬪卻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勸得動的,她咬著牙道:“我已不想再去向那個賤人請安了。”
安宜皇貴妃壓在她的頭上,已不是一日兩日了。
她忍了數十年,瞧著兒子有所成就了,卻偏還要往下忍。
“這貴嬪當得有什麼意思!”應貴嬪冷聲道。
建王有些頭疼地皺了下眉。
這便是差距所在了。
江舜母子盛寵多年,卻始終榮寵不衰,蓋因那安宜皇貴妃實在是個聰明的女人。
若是他母妃得勢,只怕要不了幾年,便要干出觸怒父皇的事來。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母妃地位低也是有好處的。
地位低方才有許多事不能做。
因而平日裡就算行事肆意,倒也離譜不到哪裡去,總不至到觸怒父皇的地步。
他自然也有羨慕江舜的時候。
皇子年幼時,皆是子憑母貴。
生母的地位高,皇子的地位方才也跟著水漲船高。
可與其說他希望母妃同樣躋身貴妃之列,倒不如說……他心底里有那麼一絲的想過,若他的母妃乃是安宜皇貴妃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