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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成盯著蕭七桐,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道:“回去歇息吧,若你院子裡再有不聽話的下人,只管讓管家將人打發出府去。”
蕭七桐抬起頭,虛弱一笑,也並不行禮,只叫樂桃扶了自己回去。
蕭成也沒有叫住她斥責無禮。
蕭七桐病秧子的形象,實在太過深入人心了,見她三步一喘,便是重規矩的蕭成,也沒心思將規矩用在這樣一個人身上。
蕭詠蘭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蕭七桐與自己擦肩而過。
……就這樣便沒了?
父親便不責問她?
縱使蕭七桐與安王攀上了關係。
可那總該是私相授受!
正想著,便聽跟前的蕭成冷聲道:“跪下。”
蕭詠蘭茫然地抬起頭,換了個更親近的稱呼:“爹?”
“跪下。”蕭成神色冷厲,“誰允你在門外偷聽的?蕭家姑娘,卻如做賊一般。”
蕭詠蘭又驚恐又羞憤,她回頭去瞧蕭七桐,恰好蕭七桐也回了個頭,沖她淡淡一笑。
蕭詠蘭心底頓如針扎。
蕭成突地放緩了語氣:“你既腿疾有礙。”
蕭詠蘭心中一喜,難道父親要安撫她了?
卻又聽蕭成道:“那便好生呆在閨房中,莫要四下亂走。”
蕭詠蘭頓時如同一盆涼水澆頭,氣得瑟瑟發抖,卻還要強忍著。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父親的手段。沒有人能違抗他。
蕭七桐扶著樂桃的手,漸漸走遠。
樂桃嘆了口氣,道:“二姑娘腿瘸了,也不長個記性,還那樣凶……”
蕭七桐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一絲少女特有的嬌俏味道:“沒關係,吃的苦多了,她總會學乖的。”
蕭詠蘭許是不記得了。
但她還記得呢。
她十歲那年生辰,廚房裡給她做了碗長壽麵,添了個蛋。
那碗還未端到她的床邊來,便叫蕭詠蘭給摔了。
當時蕭詠蘭是如何說的?
她笑著道:“反正你也是遲早要死的人,還吃什麼長壽麵?”
現如今。
蕭詠蘭既成了個瘸子,那又何必再出門呢?
這人啊。
自己不疼的時候,永遠不會懂別人有多疼。
蕭七桐心情愉悅地回了院兒里,她隨意吃了些飯食,隨後便歇下了。
樂桃合上門,就這麼守在了外頭。
院子裡靜謐極了,下人們邁腿都記著要小心莫打攪了五姑娘休息。
蕭詠蘭回去的時候,憋著一肚子的怒火和委屈。
蕭老夫人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喃喃道:“這蕭七桐如今得了機遇,日後若真成了貴人,豈不是更不將我這個祖母放在眼中?”
“咱們朝重孝道,縱使五姑娘日後真有這個運道做了貴人,只有更將您敬著的道理。”
蕭老夫人點點頭:“你說得倒也是。”“不過,我瞧她那整日病懨懨的模樣,縱使再有一張好臉,也是沒法兒給人家做正妻的。”
王婆子笑道:“所以呀。這五姑娘沒運道,日後就只能在咱們府里長長久久地住著,與藥為伴。若是有運道,真與安王攀上了,您是長輩,她便得供著您敬著您,日後也只有您享福的時候……”
蕭老夫人笑了:“你倒是個腦子靈活的。”
說罷,她隨手拿塊碎銀子,遞過去:“賞你的。”
王婆子歡喜不已,當即謝過了。
臨陽侯府
鴻欣郡主正問跟前的幾個小廝:“東西都送到了?”
“送到了。”
“人見著了麼?”
“沒……”
鴻欣郡主身邊的丫鬟出聲道:“蕭五姑娘身子弱,怕是在屋子裡歇息呢,他們定然是見不著的。”
鴻欣郡主面上有一絲失落:“我還想知曉,她見到東西時,作何反應呢。”
正說話間,一陣腳步聲近了。
來人一身錦衣華服,頭上束著玉冠,面如傅粉。
“這是怎麼了?”他掃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都惹著你了?”
鴻欣郡主搖頭:“派他們去做了樁事。”
“什麼事?……給蕭家送東西?”說著,少年擰起了眉,“你整日都想什麼呢?那蕭家是什麼地方?家風敗壞!還死了人……你好好的,派人去送什麼東西?”
鴻欣郡主噘嘴道:“哥哥沒見過蕭五姑娘,沒與蕭家人打過交道,便出言詆毀,哪裡是君子之道?”
“難不成你便見過了?”
“見了。”鴻欣郡主扭了扭身子,換了個坐姿:“前些日子見著了,就在建王妃的春日宴上。”說著說著,鴻欣郡主的臉頰還紅了:“她長得像仙子。”
“整日話本看多了。”少年抬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我可沒有唬哥哥。而且……我覺得她和傳聞全然不符。她瞧著分外柔弱,我聽她身邊伺候的丫鬟說,她自幼身子便不好。就這樣的一個人,又哪裡害得了旁人?又怎會是旁人嘴裡的夜叉?”
“興許是特意裝成的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