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頁
蕭七桐抿住唇,心下無奈,但嘴角又不自覺地翹了翹。
她只好轉了話茬,道:“那太妃豈不是要生生氣死了?”
“倒不曾氣死,不過卻是氣病了。父皇體恤,命宮人送了東西去,卻都被她打砸了。如今……鬧著要上吊呢。”江舜口吻淡薄地敘述道。
項太妃為何卯足了勁兒,想要將項詩鳶嫁給江舜?
蓋因這樣會壯大項家,而壯大了項家,項太妃自然也就有了更大的倚靠,以保她地位不動搖。可如今呢?先是項詩鳶死了,再是整個項家都沒了!
她的倚靠已經徹底消失了!
項太妃鬧著要上吊,其中恐怕還真存了幾分死志。從前她行事如何囂張,現如今她便有多懼怕日後失去倚靠的日子……
“不說這些人了,免得壞了胃口。”江舜想了會兒,道:“我與七桐說說靈州吧?”
“好啊。”蕭七桐的確對這個很感興趣,她不自覺地朝江舜的方向前傾了些,然後全神貫注地盯住了江舜。
江舜極為享受被蕭七桐全身心注視的滋味,他嘴角的笑容越發溫柔,而後開口講起了靈州的見聞。
候在門外的小太監瞥見這一幕,當即抿唇笑著,體貼地為主子關上了屋門。
蕭七桐到底不好在安王府久住,婚期越近,她就越不好停留在安王府。
但江舜也不願她回蕭家,於是蕭七桐便又一次被召進了宮中,而這一次還是宣正帝親自召的,令她好生陪伴皇貴妃,說是皇貴妃被此次疫病嚇住了云云……
蕭七桐進了宮,江舜也一併進了宮,只不過一個是往皇貴妃那裡,一個卻是往宣正帝那裡去。
……
“這丁家行事著實不像話!”宣正帝厲聲道,隨即他手一甩,幾本彈劾的摺子便被甩到了地上。摺子散開來,依稀可以看見裡面寫了什麼內容。
江舜垂眸瞥了一眼,淡淡道:“父皇說的是。”
宣正帝的目光從他身上梭巡而過,突然問:“你與蕭家姑娘的婚期近了?”
“回父皇,是。”
一旁的太監躬身道:“皇上,安王殿下與蕭五姑娘的婚期還有四十一日便到了。”
宣正帝嘴角似乎浮現了一絲極為寡淡的笑,但那絲笑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幾乎讓人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宣正帝問:“皇兒可當真想好了?安王妃過門,便沒有後悔的道理了。”
我怎會後悔呢?
江舜躬身拜道:“七桐乃是兒臣求娶而來,兒臣又豈會有後悔的道理?”
宣正帝沉聲道:“起來吧。依舜兒看,這丁家故意擴散京中疫病,妄圖藉此謀功。更縱其子女,害死項家女,擾亂宮廷。該當如何?”
“單謀功一罪,便該滿門抄斬。”江舜平靜地道。
說完,他抬頭注視著宣正帝,等著宣正帝的決斷。
宣正帝改變了態度,他厭棄了建王江辰,而後項家也失去了宣正帝的照拂。
若是丁家也失去了皇恩……
那麼江舜可以肯定,宣正帝的心態的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宣正帝是當真在將他視作繼承人一般培養,為他鋪路了。
當然,也許還有旁的原因,比如說丁芷將項詩鳶吊死在金泉宮這件事,足以讓宣正帝心中生出一根刺,且深深扎進心底了。
宣正帝嘆了口氣,似乎是在惋惜,他道:“舜兒說的不錯,單這一點,將百姓置於不顧,便足以滿門抄斬了。”
宣正帝口吻是惋惜,但眼底卻毫無情緒。
他這位父皇,拋棄人的時候,實在乾脆利落。
江舜微微一笑,拜道:“父皇英明。”
丁家是有大圖謀的,他並未學項家一般,在京中來回打轉,而是在外地先打下實績,之後再回到京中,如此一來,地位自然比項家更高,也更得皇上看重……
只是丁家和項家犯了一樣的錯誤。
他們都將自己看得太高了。
項家將這種自視甚高毫無保留地表現了出來,所以死得更快。而丁家自以為掩藏得很好,但實際骨子裡也是自視甚高的,所以丁家死得也就慢那麼一點點而已。
待出了大殿,江舜突地想起來一件事。
他笑了下,轉頭對顧剛道:“記得去留下丁芷。”
顧剛神色怪異地道:“主子,您難道……還憐香惜玉?”
江舜斂了臉上的笑容:“胡說些什麼?丁家姑娘苦心孤詣,想要用藥方救治染病的百姓,不如便將她送往疫病營吧,如今疫病營中還有未好全的人,有人前往照看,自是再好不過。”
顧剛收了神色,恭敬地道:“是。”
原來是為了這個……
不過那丁家姑娘若是真被帶去了,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這倒也實在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要知曉她和那項家是盤算著將蕭五姑娘這樣害死的!嘿,倒也實在活該!
江舜抬頭望了眼天,道:“母妃一人用飯未免孤寂,咱們也去永華宮罷。”
顧剛心說,蕭五姑娘不是在那兒麼?哪裡算孤寂?主子您這可是睜眼說瞎話了!
但顧剛識趣地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