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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是福儀公主的人。”福儀公主這麼一遲疑,那小太監便交代了出來。
“求殿下不要將奴才送往慎刑司!奴才是得了福儀公主的令,說要來教訓蕭五姑娘,將她撞下水才好……”
福儀公主漸漸冷靜下來,冷嗤一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污衊本公主!本公主與她素未謀面,又為何叫你去害她?”
江舜早在福儀公主走出來的那一瞬,便判定了是誰在背後主使的。他逼問這個小太監,不過是叫周圍的人都聽個清楚,他處置福儀,也就是有名可循的了。
他掃了一眼小太監,淡淡道:“將福儀公主送到皇后那裡去。”
福儀公主微微慌了:“三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舜卻不再回應她的問話。
正如他當初與蕭七桐說的那樣,這宮裡頭的皇子公主,沒有一個是蕭七桐碰不得的。
他與他們從來都不親近,此時自然也不會將福儀公主放在眼中。
江舜將那匣子遞還給蕭七桐。
“裡頭應當也濕了,這是從母妃那裡得的玩意兒?是什麼?改日我再讓人重新備一份兒。”江舜道。
蕭七桐抬起手,將那匣子反推向江舜。
她的手指纖細,蒼白沒有血色。
江舜不自覺地多瞧了一眼。
“這本是要給你的。”蕭七桐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說道。
蕭七桐說話愛省力。
畢竟她本也不能大聲說話。
於是細聲細氣的,聽來便叫人覺得心頭一陣發軟。
江舜的心頭,便仿佛被誰猛地用力揪住了似的。
他壓下那種滋味兒,驚訝地道:“給我的?”
江舜打開匣子。
裡頭一卷經,已經叫水浸濕了。
上頭的墨跡都已經暈開來了。
是她親手抄的經?
剎那間,江舜說不清心頭的滋味兒如何。
他的目光寸寸摩挲過那經卷。
這樣一卷經……她要抄上多久的工夫?難怪近日她都不大出門了。
江舜心頭又軟,又覺得心疼。
緊跟著而來,便是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
能得蕭七桐親手送的東西,本就不大容易。
眼瞧著,這樣一卷經便要到他的手裡了……卻偏毀在這等小人手裡!
她該有多難過?
面上卻還要強作鎮靜。
江舜眼底冷意更深,與之相反的,他面上的笑意也就更深了。
“都濕透了。”他遺憾地道。
金常在瞧見他的模樣,都覺得有些膽寒。
心底更不由感嘆起,這位福儀公主也實在不知輕重了!
而這頭福儀公主的心也“咯噔”沉了下去。
她原本只想要瞧蕭七桐落個水,又或是摔倒在地,再叫小太監訓斥她幾句,好讓她鬧個沒臉。
可誰想到……誰想到沒撞著蕭七桐也就罷了,最後竟然撞了這麼個東西入水!
天知道她三哥對於自己的東西看得有多重要!
她依稀還記得幼年時,四哥拿走了父皇賞賜給三哥的玉佛去玩,後頭三哥將四哥帶到了父皇跟前,三哥當著眾人的面,溫言細語地原諒了四哥,轉頭卻命宮人將那玉佛一點點砸了個粉碎,一下一下,那宮人手裡拿著的石頭,就好像一下下砸在旁觀者的身上。
等砸碎後,三哥又笑著與父皇說:“四弟既然沒有這個東西,便請父皇賜他一個吧。我這個卻是給不了他了。”
那時父皇不僅沒有發怒,還當真如三哥說的那樣,又賜了個玉佛給四哥。只是那之後足足一個月,父皇都未再往四哥生母李妃的宮中去。
後頭四哥在李妃那裡狠狠吃了一頓罰,打那之後,更是見著三哥便要繞道走。
福儀公主回憶到這裡,心頭也不由有了一絲寒意。
她不由得在心頭咒罵起蕭七桐。
這女人只怕是算計准了!
一卷經書本不貴重,但她口稱說是要送給三哥的!這東西一下子就變得貴重起來了!
“如今瞧來,該往父皇跟前走一趟了,莊太傅沒能教好皇室公主,這等罪責之大……該要父皇親自來處理才是。”江舜頓了下,道:“先將公主送往父皇那裡。”
“是。”幾個侍衛應了,上前便請福儀公主跟他們走。
這幾個侍衛都是安王府上的人,福儀的公主威勢在他們跟前,實在不夠看。
福儀公主急了,她咬唇道:“三哥,我不知曉我犯了什麼錯……”
江舜卻連半點目光都沒分給她。
作為宣正帝最為受寵的兒子,那自然該拿出最受寵的姿態來啊。江舜眸光微冷,若是連個福儀都處置不了,那又算哪門子的受寵呢?
幾個侍衛將她團團圍住,像是她再不挪動步子,便要動手了一般。
福儀公主神色有些狼狽,她不想變得更狼狽,連最後公主的儀態都維持不住。她只得冷聲道:“本公主自己過去!”
說罷,她這才跟著侍衛往前去了。
等她走了,蕭七桐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多好呀。
不管宣正帝是真心寵愛還是假意寵愛,至少安王殿下在宮中是誰人都不能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