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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不得第一時間找到你,只有找到你,才證明我在時空洪流中的一百年尋找是值得的。可是我又想,憑什麼讓我找你呢?而不是你來找我?當時我就決定了,如果……如果你知道我在這裡,而你如果有一分遲疑,遲到一分,那麼我就毀了這個世界。然後,你親自來了……”
他又低頭,仔細地親吻他的唇角,彼此的氣息親昵地交織在一起。
“你總是這樣,讓我絕望的時候,又朝我靠近,讓我生起希望,再將我打入絕望的深淵……”他嘆了口氣,手仍覆在他汗濕的胸膛上,感受著皮膚下的心臟的跳動,“我的心分你一半,無論你在何處,你都逃離不了我的控制,如果你敢再逃,我可以輕易地毀了這半顆心臟,絕了你的生機,將你做成我的傀儡。你說這樣好不好呢?”
說著,他又朝他偏首笑著,笑容瘋狂而詭異。
簡陸靜靜地看著他,濃密而纖長的眼睫掛著汗水凝成的水珠,砸落到眼角,讓他的眼睛有些酸疼。
困難地伸出手,簡陸將手覆在他手上,困難地道:“不……是……”
海因斯看著他,目光平靜而冷酷。
“再……見,不是……再也不見,而是……會再見。”他斷斷續續地說,嘴唇慢慢地開合著,“我會回去……不管……如何……都會……唔!”他再次控制不住身體,顫抖起來。
海因斯神色終於有了些變化。
緩了好一會兒,他重重地喘著氣,繼續道:“我……從來……不想成神……可是我知道你的……所以,我……”他看了他一眼,終於頹然地閉上眼睛。
海因斯怔了下,垂下眼睛,同樣不再說話。
一百年的時空寂寞,永遠是一成不變的灰色洪流,看不到出路的絕望,只有麻木地前進而支撐著他前進的人,扭曲成了他心中的執念,毀天滅地也不能熄滅的執念,才沒有讓他迷失在空間洪流中。直到再見到這個人,他發現比過去還要熱烈執著,時間和空間甚至沒有消耗完他對他的執念,反而變得越發的病態瘋狂。
他已經分不清這是不是愛了。
唯一知道的是,他依然渴望著他,甚至瘋狂而病態地渴望著。
直到天亮後,那種痛不欲生的痛苦才減緩了一些。可是縱使如此,簡陸依然渾身軟綿綿的,只能躺在床上,連手指動一下都困難。
他渾身都是汗,身下的絲綢被單被浸濕了。海因斯卻仿佛感覺不到一般,趴在他汗濕的懷裡,圈著他的腰,手指一下一下地撫過青年修長柔韌的腰肢,屬於男性的結實體魄,肌膚的觸感比床上鋪著的絲綢被還要光滑。
兩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太陽從海平面升起,海鳥發出短促的叫聲,習習的海風吹進來,驅散了夏夜的氣息。
簡陸正閉目休息中,感受著心臟傳達來的信息,突然感覺到身下的西裝褲發出的撕啦聲,然後是內褲……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是這種事情過去發生得太多,就算閉上眼睛,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等會兒會發生的事情,那是一種全然的肉體感官刺激與瘋狂,無法拒絕。
瞬間,熟悉的脹痛感傳來,沒有任何潤滑和前戲,那碩大之物就這麼闖進來了。
如果在平時,這種痛苦會非常明晰,可是比起換心的痛苦,卻顯得微不足道。有力的臂膀將他的一條腿扛了起來,撞擊的力道讓他的身體跳動了下,忍不住悶哼出聲,鼻腔哼出些許甜膩的泣音,然後被人吞噬。
胸口的疼痛漸漸地遠去,而身下的感覺也越來越清晰,讓他忍不住伸手摟住壓在身上的男人汗濕的肩膀,修長的雙腿盤在男人的腰杆上。
這是一場淋漓盡致的歡愛,瘋狂不休,沒有任何克制與拒絕,兩人都非常主動地投入。而簡陸的主動配合,更是刺激了海因斯的獸性,比以往更瘋狂兇悍的進攻,將身下的人翻來覆去地變著姿勢,兩人的身體沒有一刻分開,親密地結合在一起,侵略與占有,包容與放縱,仿佛唯有這樣,才能讓他安心。
對於簡陸而言,他們分開不過一個多月,對海因斯而言,他們已經分開一百年。一百年的荒蕪孤寂的旅程,一百年的流浪渴望,一百年的分離,一百年的幻想,讓他已經癲狂。
簡陸昏昏沉沉的,時間對他而言已經失去了概念,甚至在身體已經被做得沒有了知覺時,他依然沒有說出一句拒絕的話,如過去一般,沉默地包容他。
在這種沉默的包容中,海因斯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真實。
他的心依然停留在那一百年的空間洪流中,那裡永遠是一成不變的灰色,幾欲將他逼瘋。縱使終於離開了空間洪流,來到這個古怪的世界,他的意識其實仍停留在那裡,感覺不到這個世界的真實,麻木地活著。
直到現在。
緊緊地纏著身下青年赤裸的漂亮的身體,那緊窒的包容,終於讓他感覺到了一種真實,不是疲憊時的一種幻想,不是睜開眼睛時,世界仍是那一片灰色的時空洪流。
明明已經得到了,卻仍是覺得不夠,心臟在叫囂著。
他睜開眼睛,看著身下的青年布滿了痕跡的身體,依然漂亮得不可思議,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他輕輕地撫過他疲憊的面容,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趴在他的懷裡說道:“簡,怎麼辦?我的心還是空空的,我走不出來了……”
簡陸睜開疲憊的眼睛,伸手搭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那頭金髮,擁著他坐了起來,主動在他嘴唇上烙下一吻,說道:“沒關係,我陪你走出來。”
海因斯定定地看著他,又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再次闖進他的身體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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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與騎士》終於殺青了。
結束了一部戲,布魯姆·埃文斯決定要好好休息一陣子,至少沒有將那個可怕的大魔王送走之前,他是不會再接戲了。
想到那個可怕的大魔王,布魯姆·埃文斯再一次悄悄地回到那棟海景別墅,站在別墅門口前看著別墅里的一間臥室,心裡仍在糾結著“簡陸”到底有沒有來。那天得知簡陸的消息後,他們以為這個大魔王一定會親自去找,畢竟他們都看得出“簡陸”對他的意義是不同的,而他們也以為終於能將這個危險的人擺脫了。
可是誰知道他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憑空翻手,手上就出現了一張羊皮紙和一支沾墨的鵝毛筆,他和德文的眼睛都瞪凸出來了。這簡直就像魔法世界裡的空間裝備,無中生有,再看那現代人絕對不會使用的羊皮紙和鵝毛筆,比起《魔法與騎士》的劇組中製作的道具還要真實。
然後,他們就看他用那支鵝毛筆在羊皮紙上寫下了一連串的字,那是一種他們完全陌生的字體,卻自有其韻律規則,是他們所不知道的一種文字,可以猜測應該是這個男人所來自的世界的語言。
接著,他們掃描了這張寫上文字的羊皮紙,借用了特殊渠道,發了一份郵件到太洋彼岸的華夏,給那個叫簡陸的東方男人。
做完了這些後,這個男人便毫不客氣地將他們轟走了。當他們離開別墅時,布魯姆·埃文斯和德文·迪亞茨都感覺到了別墅中突然多了一種排斥力,他們竟然沒法辦再接近這棟別墅,這種非科學的力量,不必說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被人占了自己的別墅趕出來了,布魯姆·埃文斯只能苦笑,然後回劇組繼續工作。直到現在,劇組終於殺青了,他有了空閒回來,發現別墅里的排斥力量還在,根本進不去後,他聳了聳肩膀,也沒有試著再闖入,甚至也不知道到底那個叫簡陸的東方男人到底有沒有過來。
雖然說這個可怕的大魔王不是自己招來的,但知道他的危險性後,有孤膽英雄之志的布魯姆同志仍是決定還是負責到底,在別墅附近租了個渡假小屋,除了工作外,每天都要過來逛一逛,若是那可怕的大魔王突然毀滅世界時,他也好去阻擋一下——雖然可能他會出師未捷身先死。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地過去,直到《魔法與騎士》後續工作已經完結,就要宣傳上映了,布魯姆·埃文斯突然發現,別墅中的排斥力量消失了,而他也終於可以進自己的別墅了。
布魯姆呆了一下,馬上將這個消息告訴自己的經濟人。
“既然如此,親愛的布魯姆,你就去看看那位先生有什麼需要的,你全都包圓了,這種事情就不必再通知我了,我還想再活個幾年。”德文甜膩膩地說著,接著冷酷無情地掛了他的電話,擺明不想面對那個可怕的大魔王。
布魯姆·埃文斯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然後,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他的海景別墅里建在海邊的那條光滑的木質走廊里,一個美麗如精靈般的青年靠著廊柱坐在那裡,陽光下,他長及腰臀的頭髮折she著鉑金色澤,根根順滑如絲綢。他微微仰起的臉龐,五官精緻漂亮得難以形容,是他生平所見五官美麗到沒有瑕疵的一個人。他的身材有些瘦削,穿著一件很像魔法世界的半袖魔法袍,修長的一雙長腿隨意地搭在廊道上,就算如此隨意,由他做出來,依然讓人感覺到高華而優雅,不似真人。
而此時,那個讓他恐懼的大魔王正趴在這個不像真人的漂亮青年懷裡,姿勢親昵中透著占有,就像惡龍圈著自己的所有物一樣,仿佛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都縮進他懷裡。
布魯姆·埃文斯沉默了,木然地看著他們。
這種時候,他想的是:啊啊啊!這一定是一對狗男男,別以為他沒有看到那個漂亮的青年脖子上的痕跡,特麼的嚴重,只要知道成人哲學的人都懂的。
這時,那個銀月色頭髮的青年突然轉頭望過來,一雙清淺的琥珀色眼睛沒有任何波動,直直地看著人時,不禁讓人打了個哆嗦,很快便回過神了。
“打、打擾了。”布魯姆硬著頭皮道,眼賤地忍不住多看了那俊麗的青年幾眼,職業病又發作,覺得這青年簡直就是理想中的精靈王子的扮演者,那些魔法大劇作應該找他來演精靈王子才對,絕對比以往那些扮演者更好,渾然天成。
簡陸不意外在這裡看到陌生人,朝他微微頷首,開口道:“你好,你是……”
“我是布魯姆·埃文斯。”布魯姆說出自己的名字後,一臉期盼地看著他,可惜對面的青年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樣子,顯然是根本沒聽過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