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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開始時,崇德皇帝先是舉杯說了些以酒犒勞臣下及歡迎南夷國使臣到來大楚、希望兩國和平友好相處的場面話,眾人也很有眼色地舉杯說了感謝的詞,使得當時氣氛很和睦美滿。等主賓獻酒行禮後,皇帝也宣布了宴會開始。等他的聲音落下,數十個皇宮教坊的宮女開始演奏起一曲祝酒宴的曲子,絲竹聲聲悅耳。
酒過三巡後,崇德皇帝拍拍手,音樂停了下來,隨著音樂奏停,原來正在同旁邊人聊天的官員們也很有眼色地停止了說話,四周一片安靜。
“諸位,今兒中秋夜宴,朕很高興與諸位在此共渡中秋之夜。難得大家聚集於此,光是喝酒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吟詩行酒令如何?若是你們的詩作得好,朕自有獎賞。”
皇帝都開口了,自然不會有人沒眼色地說不好了。而且大楚素來重文輕武,講究聖人之道,能夠進入朝堂的,都是寒窗苦讀、學富五車之士,吟首詩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於是,隨著皇帝提議即興做詩且又因是中秋,須得以月為題材後,在場的文官們開始很給力地吟起詩來。
等行酒令告了一個段落時,突然一個坐在南夷國王子身後的南夷國使臣起身,將手握成拳頭,然後放在腹部後,朝崇德皇帝微微彎身——這是南夷國對上位者表示尊敬的禮,說道:“皇上,只吟詩行酒令也有些無趣,且咱們南夷人自小尚武,不興吟詩作樂這套,不如讓咱們的武士到比武場上比試一下如何?”
眾人一聽這南夷使臣的話,心裡有種“終於來了”的振奮感,個個小心地皆屏住了呼吸,現場再度安靜了下來,只有夜風吹過樹梢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音,火光被風吹得搖曳不止,在人們的臉上幻化出各種剪影。
崇德皇帝淡淡地笑了笑,問道:“哦,不知道阿木納閣下可是有什麼提議?”
南夷使臣也淡淡地笑了笑,恭敬地說道:“皇上,自然是我們南夷國與你們大楚各自派出武士出來比試,比試三場定輸贏,彩頭是我們南夷國最珍貴的一株神息木。皇上,你們也應該知道神息木的用處,在此我們就不多說什麼了。當然,為了增添點樂趣,可以讓雙方的武士在這裡選出自己看中的對手,被選上的人不能用各種理由拒絕。”
南夷使臣這話,明顯是為了給自己王子報仇而製作的機會。若是由著雙方的上位者安排武士,那麼以常人的想法,崇德皇帝斷不可能安排個沒啥用處的世子來比試的,畢竟一個養尊處憂的皇室子弟,戰鬥力自然比不上這些自小便習武的南夷國的精英武士。所以,為了讓楚嘯天能出戰,他們只能厚著臉皮提出這個要求了。反正,此事彼此心知肚明,不用多言。
在南夷使臣心裡準備著,若是大楚皇帝拒絕這要求也要厚著臉皮將楚嘯天弄上場時,崇德皇帝卻只是淡然一笑,大方地允了這個請求,仿佛不知道南夷人正在打什麼主意一般。
於是,在場的人心照不宣地將目光放到了安陽王身旁的位置上,更有些知道楚嘯天底細的人心裡嘆息,看來第一局他們大楚可能會輸得很慘。
而楚嘯天則是坦坦蕩蕩地接受眾人或同情或嫉妒或憂心或看不起的視線,完全木有壓力。那坦蕩的模樣,讓人不由得懷疑這位紈絝世子哪裡來的自信,難道是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只有安陽王夫妻開始露出了擔心的神色,卻知道這場景他們也不能做什麼。
接下來,為了公平起見,第一場用抓鬮的方式來決定由哪邊的武士先出場去選擇自己的對手。南夷國這邊抓鬮的人是那個叫阿木納的使臣,很幸運地他拿到了那個寫著“一”的簽,而崇德皇帝則拿到了支空白簽。
“皇上,看來今天塔娜神很眷顧我們南夷。”南夷國使臣看到那支簽笑了起來,然後又朝崇德皇帝行了一個南夷人特有的禮,驕傲地說道:“第一場比試,咱們南夷國這邊的武士是五王子。”
聽到阿木納的話,南夷國的五王子隨即起身,將手握成拳頭,然後放在腹部後,朝崇德皇帝微微彎身行了一個禮後,轉身直接面對楚嘯天,說道:“皇上,扎木合所選擇的大楚武士是安陽王世子。”
73、第 73 章
“皇上,扎木合所選擇的大楚武士是安陽王世子。”
南夷國王子這話甫落,現場安靜得沒一絲聲響。眾人看向被南夷國王子選中的楚嘯天,眼裡露出瞭然之色。這樣看來,南夷國王子今天絕對是報仇來了,雖然大多數人心裡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看好戲,可是一些比較理智的大臣心裡暗暗皺眉,知道現在事情有些兩難了。
楚嘯天現下代表的是大楚,若是他接受挑戰,絕對不是南夷國王子的對手。若他輸得太難看,也是丟了他們大楚皇朝的臉面。可是,若是楚嘯天因為害怕輸了而拒絕了南夷國王子的挑戰,這不就是表明了他們大楚的人害怕了南夷國的王子,是個窩囊廢麼?可不好辦啊!
然而,不管眾人心裡怎麼想的,當事人在南夷國王子提出挑戰時,十分囂張而驕傲地抬起下巴,上挑的眼角染上煞氣,冷笑睨他,囂張得讓人很想將他痛扁一頓。
皇帝的聲音淡淡地響起,“安陽王世子,你可要接受扎木合王子的挑戰?”
“我接受!”楚嘯天沒有絲毫遲疑。這副坦然的模樣,當下讓在場的大半官員對他產生了些許好感。
安陽王世子楚嘯天的大名,京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單不說他深受帝寵,一舉一動頗受人注目,偏偏他還沒有那個自覺,喜歡仗勢欺人、欺男霸女、橫行京城、兇狠殘暴,名聲差到沒天理,不知道多少人在他手中吃過虧受過辱,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刮。這天下間,還真沒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可是,只要皇帝寵著他,誰能拿奈他何?楚嘯天敢當眾毆打南夷國王子之事,以眾人覺得以楚嘯天的性格來說,這事情還真是符合他的習性,根本不意外。這種紈絝子弟,天生就是惹麻煩的主兒。可偏偏他惹了麻煩後,又沒有那個本事收拾麻煩,這就讓人怨念了。
眾人皆知楚嘯天只是個無用的紈絝子弟,根本沒什麼武力值,當時能毆打得了南夷國王子,還不是因為他那時帶了幾個狗腿子一起上去群毆的原因,現下,若是一對一單挑,沒有人會懷疑南夷國王子會輸。明知道會輸,楚嘯天竟然還要去應戰,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眾人心裡嘀咕著,皆不看好楚嘯天,心裡想著這第一場比試,他們大楚絕對會輸得很慘,在他們大楚人素來瞧不起的南夷人面前丟面子,真的是老臉無光啊。這麼想著,眾位官員不由得將視線轉向上首的皇帝,希望他能阻止楚嘯天,免得他給大楚蒙羞。
崇德皇帝自然發現在場眾人隱晦深邃的目光,只是淡淡地笑道:“既然安陽王世子應戰,那麼第一場比試便由這兩人打頭。”
說著,崇德皇帝命人將中間的空地清出來,搭了個擂台一樣的台子,周圍坐著人的可以輕易看到台上的情景。
“安陽王世子,請!”南夷國王子眼神陰冷,唇邊露出一個冷峻至極的笑容。
楚嘯天側首瞟了他一眼,然後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仿佛覺得多看一眼都嫌傷眼睛。就是這樣一眼,讓在場的人覺得這廝真是不知死活,那挑釁的動作讓人手痒痒的很想扁他一頓啊。
上場之前,他們分別到瓊林院裡的宮殿換了一身比較簡單利索的衣服,適合戰鬥用的。等換好衣服過來後,便開始去挑選他們所需要用的武器。
在擂台前,擺了一排的兵器,刀、劍、矛、戟、戈、斧、鞭、槍、叉、錘、棍等等,十分齊全。南夷國王子站在一排兵器前沉思片刻,選擇了一把刀,刀身烏黑,森然如雪,散發著凜冽寒意。他握著刀,揮刀往一旁的木樁子上一砍,不費吹灰之力便砍下一角。動作凌利而生猛,蘊涵一種霸道力量,整個人如一把出鞘的寶劍,鋒芒畢露,銳不可當。
相對如南夷國王子的犀利,一旁的楚嘯天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沒有什麼考慮,直接拿了一把劍在手裡掂了掂,然後刷的一聲抽出來又換另一隻手掂著,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欲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但在場無論是內行還是外行的大楚的官員見他這種小孩子過家家一樣隨意的動作,皆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忍住心中那口老血不噴出來,心裡只覺得這一場絕對是輸定了。只希望,不輸得那麼慘方好。
或許,在場的人中,對楚嘯天有信心、認為他能贏的只有崇德皇帝和柳欣翎二人了罷,就連安陽王夫妻倆都是一副慘不忍睹的表情。
崇德皇帝比安陽王夫妻還要了解楚嘯天的本事,自從他將一名大內侍衛賞賜給楚嘯天做他的武術師傅起,便知道楚嘯天這幾個月來與那大內侍衛努力學習武藝,目的為的是在某位怪力世子妃將他拍飛時能快一步反應過來別摔得那麼傷男人自尊——這真的是事關男人的自尊,很重要的事情,所以這幾個月來,楚嘯天生生忍了下去,很努力地提高武藝——雖然崇德皇帝沒有特地派人去探查楚嘯天的成果,但偶爾也會聽到那名大內侍衛反饋回來的信息,知道楚嘯天進步神速,估計南夷國王子或許不是他的對手。當然,崇德皇帝對楚嘯天有信心還有另一個原因,便是兩年前楚嘯天能在山裡獨自生活硬生生抗過了那堅難的三個月,這就是他的籌碼。
柳欣翎雖然有些擔心楚嘯天,但看楚嘯天那副囂張得要死又自信得欠扁的嘴臉,又忍不住覺得好笑之餘,心裡想著自己一定要相信他。而且,看他那拿劍的模樣,很像他平時里玩那隨身攜帶的配刀時的樣子……哎呀,連漫不經心地在手中轉動把玩的姿勢都很像呢。只是他這種有些玩世不恭的模樣,沒有人欣賞罷了。
仿佛是發現了她的目光,楚嘯天稍稍偏首朝她這邊望來一眼,給了一個寬慰的眼神,然後表情一整,一種騰騰的煞氣瀰漫,連眼神也布滿了煞氣,讓人不由得心驚。
站在擂台上另一邊的南夷國王子神色微凜,心中暗自吃驚楚嘯天的氣勢。先前他被楚嘯天偷襲打傷時,他對楚嘯天恨之入骨,也認為若不是楚嘯天偷襲他,他也不會被毆打得無法還手。雖然很想報仇,只是到底這事先是他做得不對,站不住腳,大楚的皇帝也擺明著的護著楚嘯天,再怨恨也動不了楚嘯天。後來,思慮良久,他決定在中秋夜宴動手板回一局,當著所有人的面在比試場中將楚嘯天打敗。
這幾天,他也特地讓人去探查了楚嘯天的為人,知道這只是個仗著皇帝寵愛而沒什麼真憑實學的王府世子,更不足為慮了,心裡早早地著好了對策,或許趁機在比試中將楚嘯天擊殺。他不是個魯莽之人,在眾多王子中能得到南夷國主的寵愛,他也有自己的謀略,事情沒有把握不會輕易動手。而讓他決定對楚嘯天出手,是因為在剛才有人送來了份有趣的東西給他,只要在場上楚嘯天碰上那東西,陷入幻相中,他便可以製造意外讓楚嘯天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