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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投宿的客棧柳欣翎很有印象,不正是幾個月前的重午節時,她落了水又生病時楚嘯天直接帶她到虞州城裡,便在這家客棧住下了嘛。現在舊地重遊,想起那時自己病得昏迷不醒,再想想現在的悠閒自在,柳欣翎都忍不住有些感概。
雖然是在路途中,但衣食住行還是十分的精緻奢侈。他們直接包了客棧里的一個院子宿下,帶來的侍衛丫環等也住在院中,形成一種護衛。
在客棧里用了午膳後,楚嘯天見她神色有些倦怠,便牽著她的手帶她回房裡去午睡。
她素來有午睡的習慣,時間一到,極容易睏倦。楚嘯天知道她這個習慣,有時候沒事時,也會回房裡抱著她偷個閒一起睡個午覺,兩口子自在又親密。
漱了口,換了身輕便的衣服,楚嘯天便拉著她一起躺在床上。
柳欣翎打了個哈欠,問道:“今天不走了麼?”這樣子真的好麼?雖然皇帝下的那張聖旨上沒有說明必須什麼時候抵達開陽城,但楚嘯天這種走半天歇半天的樣子,也太對付人了,被那些官員知道還不知道怎麼參他呢。
“嗯。”楚嘯天摸了摸她半閉的眼皮,然後笑著將她直接抱到懷裡,“咱們在虞州城裡等個人,明天再出發。”
“等誰?”柳欣翎睜大眼睛問道。
楚嘯天笑了笑,忍不住親親她的唇,只說道:“明天就知道了。”
“哦……”既然這樣,她也沒再追問,反正明天就知道了,不急於一時。
想著,便閉上眼睛慢慢睡去。
中秋過後,天氣雖然還是有些熱,但到底與六七月份的天氣不同,不再燥熱得厲害。所以她躺在男人懷裡,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再熱得受不了直接將他踢出被窩。
等感覺到她的呼吸變得平和輕緩,楚嘯天低首看著擱在他胸口安睡的臉蛋,小巧而秀美,因為熟睡而微張的紅唇,吐吶著淺淺的氣息,讓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不過見她睡得香,他不會因為控制不住欲望而去吵她。
這是他想要牽著手過一輩子的女人,所以他會好好愛護她,不讓她因為任何的意外離開他!
這般想著,不禁又憶起她不算健康的身體,不由讓他緊緊地蹙起眉頭。
這一睡,再醒來時,已經是夕陽西下了。
柳欣翎睜開眼睛,腦袋有些渾混,身體也酸軟得厲害,明白這是睡太久了的緣故。
摸了下身旁,陪她午睡的男人已經不在了,外間響起了小聲的說話聲。
楚嘯天披著外衣坐在外間的椅子上,聽著面前肅手而立的侍衛的報告。
“……主子,南夷人準備後天離開京城,走水路到充州城後轉往陸路。”
男人眯起眸子,敲敲桌子,“他們的傷好了?”
“嗯,那位六王子已經好了七成了,就是阿依娜姑娘依然沒什麼起色,阿木納決定帶阿依娜回南夷找他們的宮廷巫醫給她治療。”
楚嘯天直接咧起一抹嘲諷的笑,“若是這麼容易治好,也枉了季淵徐的醫術了。得了,你下去吧,注意他們的行蹤,有什麼異常隨時回報。”
“是。”
……
待外頭沒了說話聲後,柳欣翎方慢慢地爬起身,下床趿上鞋子。
等她拿過架子上的衣服披上時,楚嘯天已經走了進來,然後走到她面前,為她攏好衣服,拿出一條腰帶為她系上後,有些高興地說:“翎兒,走,咱們出去逛逛。”
“逛哪裡?”柳欣翎就著銅盆里的清水洗臉,有些納悶地問,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這麼有興致。
楚嘯天背著手站在她身後,笑得像個大男孩一樣快活,“虞州城裡有很多好吃的東西,而且虞州城裡的萬jú園的jú花都開了,正好去瞅瞅。”
萬jú園她是聽說過的,據說裡面種植了各種品種的jú花,幾乎整個大楚國所有的jú花品種都可以在這裡看到。而萬jú園每年秋季jú花綻放時,不知吸引了多少外來遊客,使得虞州城成為一個遠近聞名的旅遊城市。
聽他這麼一說,她也心動了,手裡的動作快了幾分。
等弄好一切,楚嘯天只帶了墨珠和兩個侍衛便攜著柳欣翎出了門,直奔萬jú園而去。
第二天,柳欣翎差點爬不起來。
昨天傍晚伊始,便在虞州城裡玩了一通,等晚上回到客棧後,又被某位世子爺直接撲倒吃乾淨抹淨,再好的體力也宣布告罄。幸好今天由於要等人,不用一大早就上路,不然她准得被人扛上馬車不可。
起床的時候枕邊已經沒有人了,沒見到某位霸道的世子爺,柳欣翎很慡快地將墨珠喚進來伺候她梳洗。沒有那男人在旁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倒是憊懶了幾分。
墨珠邊為她梳頭邊說道:“小姐,季太醫今兒一大早就來了。”
“誒?”柳欣翎將準備戴上的耳墜放下,問道:“他一個人來?”
“是的。”
柳欣翎沉思,難道楚嘯天說要等人的是季淵徐?可是季淵徐是皇上欽點的太醫,不可能這麼隨便地跟著他們跑的吧?除非崇德皇帝下了旨意……
打理好自己,柳欣翎便出了房門,走到偏廳里,便見到正坐在那裡吃早膳的兩個男子。
“早安,嫂子,打擾了。”季淵徐依然笑得很溫和地打招呼。
柳欣翎彎了彎唇角,回應了一聲,便被楚嘯天拉著坐下,綠衣趕緊將乾淨的碗筷碟子擺到她面前。
“季太醫幾時來的?怎麼會在這裡?”柳欣翎笑著問道。
季淵徐原本正在夾著一個炸得金黃的小饅頭,聽到她的話,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笑道:“嫂子,小弟跟你們一起去開陽城,以後就打擾你們了。”
聽到如預期中的答案,柳欣翎也不驚訝,只是挑了挑眉,奇怪他堂堂一名宮廷太醫,有大好的前途,為何要跟他們一起去開陽城。雖然楚嘯天並沒有被貶的意識,但明面上,他們此行還是挺不光彩的。季淵徐作為一名太醫,好好的呆在京城不比到個藩王封地好多了麼?
楚嘯天撇了下嘴,說道:“這個蠢貨,他和皇上請旨,讓皇上允許他同咱們隨行,他要去南方找一些宮裡沒有的藥材。原本這種事情隨便吩咐下面的人做就行了,可是他偏偏喜歡自己動手去找。哎,好像當年也是因為你到處亂跑去找什麼藥,所以才會在山裡差點被頭野豬追得去掉半條命是吧?”
季淵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楚嘯天揭自己的短的行為也沒有生氣,只是解釋道:“下面的人做得不細緻,有很多特別的藥材都被浪費了,還是我自己去比較好。而且,我也比較喜歡自己去找藥,有些書里記載的糙藥千載難逢,不能讓那些不懂藥的人生生浪費掉。”
“先說好,我才不管你要幹什麼,但關鍵時候你可不能給本世子掉鏈子啊。”楚嘯天警告道。其實他對季淵徐跟來的行為心裡挺高興的,畢竟身邊有個大夫看著也安心,特別是季淵徐只要不犯二,醫術還挺不錯的。
“當然,小弟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楚嘯天滿意地點頭,突然又說道:“那南夷國王子會恢復得這麼快,是不是你幹了什麼事?”
“楚兄,小弟可不害人!”季淵徐馬上表明自己的無辜,眨著乾淨的黑眸說道:“他們要趕著回南夷國,所以我只能盡心盡力地為他醫治了。說來,南夷國的巫師手中有好多有趣的蟲子,不過只能探查傷勢,卻對傷勢沒啥用處,真是可惜呢。”
聽他這麼一說,楚嘯天和柳欣翎同時想起了中秋夜宴那晚,南夷人用蟲子治療的方式,差點忍不住吐了起來。
“太噁心了,你能不能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說這種?”楚嘯天怒道。
“哦,好吧。”季淵徐夾了個饅頭塞進嘴巴里,表示自己不說了。
柳欣翎默默地喝粥,聽著兩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來,到底仍沒有明白季淵徐為何要跟他們一起去開陽城。
早膳過後,眾人收拾好東西,便開始出發。
車行了七八天後,就算一路走走停停,休息的時間很充沛,但眾人還是在這種枯躁的行路中添上了些許煩躁。特別是被困在馬車裡的人,比騎馬的男人更有一種浮躁感。
一路雖然枯躁,但柳欣翎覺得幸運的是,自己不暈車。特別是在看到後面馬車裡的李嬤嬤和那名叫海棠的丫環暈車的慘樣後,更是慶幸不已。
不過幸好,她們最後在吃了季淵徐做的藥丸後,雖然不能完全止暈,但至少沒有吐得那般厲害了,人也恢復不少。
柳欣翎在中途下車的時候去看過幾個丫環,見到海棠一張俏麗的臉蛋蒼白虛弱得像蔫壞了的花兒一樣,讓作為女人的她都有些不忍心了,只能吩咐芙渠儘量照看她。
李嬤嬤暈車是因為年歲大了,抵抗力比不得年輕人,不過因為她好歹是府里的老嬤嬤了,眾人都給她一些面子,儘量照顧她。可是海棠就不同了,她是王妃打發過來的丫環,明眼人都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攬心院裡的人自然不太待見她。而且,他們也不可能因為她暈車而將每天行駛的路程縮短。
柳欣翎趴在車窗旁撩起車簾看著窗外的環境,想起楚嘯天知道海棠暈車後的反應,不由得抿唇笑了起來。那位世子爺絕對是個讓女人恨不得退避三舍的粗暴男人的代表,完全不懂憐香惜玉,甚至還嫌棄人家暈車影響了他的好心情,說的話句句惡毒,直戳人心肺,讓人家丫環差點沒直接哭出來。
嗒嗒嗒的馬蹄聲響起,柳欣翎抬眼,便看到調轉馬頭行來的騎士,不由揚起一抹笑容看他。
楚嘯天觀察了下她的臉色,看著還算可以,心裡有些滿意,覺得自己允許季淵徐跟來之舉十分明智,有季淵徐的藥一路給她調養身體,就不怕路程太勞累而累到了她。至於因為暈車而差點形消骨立的丫環,完全沒法進他的眼。
“翎兒,累了麼?”
“還好。”她雖然身體嬌弱,但並不是那種吃不得苦的人,馬車坐久了習慣了便還算好。
楚嘯天看看天色,招來一名侍衛問了下,從中得知也許還要再行兩個時辰才能到達城鎮,便說道:“就在前面的樹林歇息一會吧。”
那侍衛很快便將這令命傳下去,馬車也加快了速度前行。
等到了樹林裡,楚一楚二先去探路,很快的便在樹林裡尋到了一處小溪,紮營的地方便在小溪旁邊。
這幾天有時走得慢了,也會在外頭露宿,不用主子說什麼,侍衛們已經有了經驗,分幾個人去打獵,幾個侍衛整理出一塊空地讓主子休息,其他的人警戒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