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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
看到她出現,虞月娟抖著唇喚了聲,眼裡強忍著幾分羞辱難堪。虞月娟素來是個好強的,今日在自己家被人這般唐突地拉扯著,心裡自然氣惱。而讓她更氣恨的是,那男人的企圖心,言語中多有輕蔑,就因為她哥哥是大將軍,所以活該要將那些男人惦記,每一個都想著娶了她有什麼好處,卻不是為她這個人,如何不讓她覺得羞恥難堪?
“月娟沒事吧?可是去請了大夫了?”最後一句是問丫環的。
虞月娟身邊的貼身丫環燕語道:“去請了,不過小姐不只扭傷了腳,手和腳上都有擦傷。”
阿萌聽罷,便回頭吩咐道:“去讓管家到醫女局請名醫女過了。知春,你過來給小姐處理下傷口。”又對虞月娟說道:“別怕,知春以前也同醫女學過一些手藝,處理小傷很在行。等會你哥過來,讓他給你主持公道,咱們家的小姐可不能讓人白白欺負了去。”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虞月娟眼眶微紅,抽了抽鼻子終於忍不住伏到阿萌懷裡哭起來,阿萌又少不得一翻安撫。
過了半個時辰,虞月卓和姚氏、大夫都過來了。
大夫給虞月娟搭脈後,自然沒什麼問題,而因為男女有別,她扭傷的腳只能等醫女過來處理。很快地,醫女過來了,大夫也開了藥。
等弄好一切後,虞月卓將閒雜人等都摒退出去,在場只剩下將軍府的幾位主子。
姚氏摟著女兒眼眶紅紅的,一副傷心得不得了的模樣,阿萌坐在一旁柔聲安慰著。
“月卓,月娟不能給人就這麼欺負了。”姚氏既不想將此事張揚出去壞了女兒的名聲,又不想放過那個害女兒受傷的登徒子。
虞月卓點頭,唇角含笑,“娘,您放心,我不會讓月娟白白受罪的。”說著虞月卓瞧了眼手中的那張詩箋,心裡冷笑,何太傅家的兒子麼?看來何家的都是出一些膽肥的呢。
安撫了姚氏和虞月娟後,虞月卓攜著阿萌離開了落月軒。
路上,虞月卓放慢了速度配合阿萌的步伐,初春的風偶爾吹過,不經意間掀起兩人的衣擺。
“你要怎麼處理那個害月娟受傷的人?”阿萌拂開路邊伸到面前的一條抽芽的樹枝。
虞月卓背著手,面帶笑容,高雅如月,“自然讓他身敗名裂、生不如死了。”
“……”
阿萌心中撓牆,很想讓這男人不要笑得這般高雅卻說出這般驚悚的話來,真的讓人很難接受耶。
虞月卓揚起手中那張詩箋,笑道:“這何太傅之子不愧飽讀詩書,還曉得以詩傳情,倒是好狗膽。”
阿萌瞥了他一眼,吐槽道:“難道你不知道京中西苑裡有個流雲詩社,裡頭都是些未婚男女,相聚到一起談詩論詞,彼此贈詩都是很流行的事情麼?”
“哦,是這樣麼?”可憐的腦細胞從來沒有浪漫因子的將軍一臉驚訝,然後微笑道:“可你從來沒有為我寫過情詩。”
阿萌聳聳肩,“你也沒給我寫過,我為毛要寫給你?”
“這不一樣,我是個武夫,哪裡會作詩呢?倒是你,應該有夫子教過你作詩吧?明日便寫首詩來給為夫瞧瞧。記得,要深情不壽、纏綿悱惻,讀來教為夫感動的。”
“不要!”阿萌滿臉黑線,神馬“深情不壽、纏綿悱惻,讀來教為夫感動的。”?這男人還不如去讀《詩經》比較好。而且她也不會作詩,寫出來的東西不笑掉人大牙才怪。即便小時候有跟著女夫子學,但那也只是為了應付貴女教育罷了,叫她撫琴來一曲她還能折騰個現代的民族小調出來。
“不要?為何?”虞月卓依然很和煦地笑著,只是手中那張詩箋在手指間碾了碾,然後在阿萌的瞠目結舌中,一點一點地變成粉沫,飄散在天地間。
阿萌:“……放心吧,明天我馬上給你寫,包你滿意。”TAT,嚶嚶嚶,真可怕。
“真乖,明日就讓人送到書房吧,我希望在辛苦的工作之餘,能收到娘子感天動地的情詩驅除工作的辛勞。”
阿萌:OO你個XX,不帶這麼威脅人的!
第 86 章
夕陽西下,何府的華宇閣里,一身華衣的儷人倚靠在高樓處眺望著南方,金色淺淡的夕陽餘輝落在她身上,折she出淡淡的光華,一瞬間,仿佛那人已成為那精緻閣樓里的一景。
何昭宇走到閣樓下,抬頭望見樓上的儷人臉上悲喜泯滅的神色時,心中不由一痛,喚了一聲:“二妹。”
一瞬間,仿佛清風吹皺了一汪春水,靜謐而立的儷人終於回過神來,低首望向樓下斯文俊秀的男子,低聲說道:“三哥。”
何昭宇微微一笑,一撩長袍便上了樓梯。
來到樓上,何昭宇感覺到樓上的風更冷,而那手扶欄杆回首凝望的女子纖弱的身姿與蒼白瘦削的容顏皆讓他心中不由一痛,“二妹,你身子還未好,怎麼地一個人在此吹風?那些丫環幹什麼吃的竟然也不勸著。”說著,直接解□上的披風披在妹妹身上。
何纖華勉強笑了下,說了句不關她們的事情,然後又望向他,小心地問道:“三哥,你今天……”
“我今天去見了虞將軍的妹妹了,倒是個文雅秀麗的可人兒。”他嘆笑道。
“那三哥你真的要……”何纖華安靜地問,神色蒼白得平靜。
“呵呵,虞月卓可以欺辱我妹妹,我為何不能欺辱他妹妹?”何昭宇淡漠地笑著,摸摸妹妹披散的發,俊秀的臉龐溫潤如玉般光華流轉,“二妹別傷心,三哥不會讓你平白被欺負去的。”
何纖華蹙眉瞅他,半晌方道:“三哥,我不願意你受傷,爹娘會擔心的。”
何昭宇拍拍她的肩,“放心,我自有分寸。”想起去年七月,他接到青門急訊,到那裡見到像個木偶一般躺在床上了無生氣的妹妹,心中不由大慟。他這個妹妹自幼體弱多病,讓家人操碎了心。後來幸得青門門主出手相救才拾回一條命,又因筋骨奇佳、天生聰慧,被青門門主收去做徒弟,與家人聚少離多,使得他們全家對她極是愧疚珍惜。而他們這般珍惜的人,卻被人傷成這樣,如何不生氣?
何太傅家共有四兒三女,其中大兒子與三兒子及二女兒三女兒皆是由嫡妻所出,且何昭宇與兩個雙胞胎妹妹年歲相近的緣故,與她們感情頗好,自然也知道妹妹的心思,更是為妹妹不值。
什麼當朝大將軍,還不是粗蠻的武夫一個,能與歷史悠久、根基深厚的何家比麼?他瞧上他妹妹還算是給他們面子了。
“三哥,虞月卓……他是個難纏的人物,你定得小心。”
“好。”何昭宇溫文而笑。
何纖華如何不知道他的敷衍,不由嗔叫一聲:“三哥,我說的是真的,就是我全盛時期,還不一定打得過他呢。”
“二妹,我是文人,不與武夫一般見識。”
他不是武夫!何纖華心中反駁,但見兄長笑盈盈的模樣,只能將嘆息咽下。她知道,無論如何說,妹妹與兩個哥哥皆認為是虞月卓欺辱了她,將她打下山崖才會害得她重傷。雖然事實是如此,但事情的起因卻是錯綜複雜。
“小丫頭幹什麼皺著張臉,開心些。”何昭宇將妹妹攬到懷裡,搓搓她冰冷的臉,哄道:“你身子還未好,還是少吹些風,和三哥一起下去罷。”
何纖華又看了一眼她剛才眺望的方向——城南將軍府,輕輕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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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阿萌熟練地給小包子換了尿布後,解開衣襟開始給小傢伙餵食。
雖然有嬤嬤和奶娘照顧,但阿萌對待孩子的事情上還是喜歡親力親為,甚至是連小包子的口糧也不想短了他的。大抵這是第一次作母親,阿萌恨不得將自己所有都給了孩子。所以這一個月來,趁著某位將軍忙得沒法盯梢她,阿萌搶了丫環和奶娘的工作,邊坐月子邊養包子,日子過得十分的充實滿足。
見小傢伙鼓著腮幫子努力地吸吮著,白嫩嫩的小臉可愛極了。微垂的眼瞼掩住了像自己的杏眼,這般一看,更像小包子的爹了。阿萌想起傍晚時,那位將軍威脅自己索要情詩的情景,忍不住騰出只手戳了戳。
哼,她欺負不了大的,還欺負不了小的麼?敢欺負她,她就欺負他兒子!
被這般搔擾,小傢伙不意外地開始蹙眉的抗議,然後在某位不良娘親的搔擾下,小包子終於急了,邊努力地吃著奶邊發出嗯嗯的抗議聲。
阿萌無聲爆笑,趕緊放開手拍撫著小包子輕哄起來。
一旁正在收拾衣物的知夏瞄見阿萌這種不良行為,只能心裡翻白眼。在知夏看來,自家小姐這種行為真的是沒意義的,自個反抗不了將軍的欺負,就反過來欺負長得像將軍的小主子,這真是……太無良無恥了。而且看這情形,她真擔心以後小主子少不得被不良娘親作弄,只希望將軍以後能好好教養好小主子。
阿萌自然也是疼兒子的,泄了心中的鬱氣後,很快便將之放開了,讓小包子好好填肚子。
就在小包子喝得差不多時,門被推開了,虞月卓走了進來,帶來了一陣早春的寒意。
“快關門,別冷著了兒子。”阿萌嗔道。
虞月卓反手掩上門,挑起一邊眉,有些溫吞地問道:“你在……幹什麼?”
“你自己不會看麼?”阿萌隨口說道,視線終於從懷裡的小包子移到小包子他爹身上去,乍然一見之下,不由得嚇了一跳,趕緊說道:“我這是和兒子……培養親子互動呢。”說著,討好地笑了笑。
知夏明顯發現屋內的氣氛不對,所以很識趣地踮著腳先離開了,然後小心地將門掩上。
虞月卓走了過來,月白色的長袍下擺輕輕晃動,上面所繡的文竹也仿佛活了一般曳動著。虞月卓來到母子倆面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坐在床上的母子倆,這個角度使得他看起來深不可測,也讓阿萌備受壓力。
“呵呵,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阿萌儘量挑話題說,手上緊張地拍著小包子。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但在他那種幽深的目光下,就是下意識地覺得她好像做錯了啥事似的。
“回來陪你。”虞月卓有些漫不經心地說,從他所站的角度望去,自然一目了然,突然間有些口乾舌燥,連下腹也起了反應,趕緊將視線移開。但很快地,他又將視線移回來,這回是瞪著正在使勁兒喝奶的小包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