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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虞月娟的情緒平復得差不多,奶娘也將醒來的小包子抱來。等餵飽了小包子後,阿萌抱著小包子與虞月娟一起往婆婆姚氏所住的碧心院。
崽崽是姚氏的第一個孫子,對崽崽十分寵愛,一天最少要見一回,不然不能安心,用姚氏的話來說,見不到孫子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似的一天都不自在。若不是虞月卓反對,姚氏都想將孫子抱到身邊自己養了。阿萌自然不知道這件事的,因為姚氏是個以兒為天的人,她有這個想法時,是同兒子開口的,被兒子一口回絕後,便也不再提了。這也是姚氏聰明的地方,她雖然軟弱了些,但有時候事情也看得明白。
來到碧心院,阿萌將兒子交給瞧見孫子就移不開眼的姚氏,然後將她們受溫夫人所邀在上巳節去看廟會的事情說了一遍,誠懇地表示那天讓姚氏幫忙帶一天小包子。
“哦,那你們就好好去玩吧。”姚氏很慡快地答應了,這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啊。
又聊了會兒後,姚氏找了個藉口將虞月娟支走,然後有些憂愁地對著阿萌嘆氣。一看她這表情,阿萌就知道姚氏有什麼煩心事兒要同她聊了。
“娘,怎麼了?”阿萌貼心地問道。
“玉茵,最近月卓忙,每次回來時間都不定,我也不便去看他,他是你丈夫,你可得好好伺候好他……”
姚氏說了一堆關於作妻子的應該怎麼伺候好丈夫的話,阿萌面上乖巧地應著,心裡卻直抽抽。等姚氏說得差不多後,終於將話題開始轉了,“你也知道的,月卓他忙,所以我沒機會與他說說話,很多事情也來不及找他商量。娘想問你,月卓有沒有同你說月娟的事情?對月娟的親事他有什麼想法了麼?”
“娘,相公並未同我說呢。只是說他心中已有合適的人選了。”阿萌老實地回答。
“是哪家的公子?”
“媳婦不知,相公並未說明。”
姚氏聽罷,以為兒子其實還沒有拿定人選,眉宇間的憂慮更甚了,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前些天我回姚家,老太太將我招去,誇獎了月娟,又同我說了些姚家的幾個未成親的少爺。我眼瞧著,老太太估計是想要咱們月娟嫁到姚家去……”
阿萌安靜地聽完姚氏的話,想了想後,小心翼翼地問道,“娘,您的意思是,您不贊成月娟嫁進姚家麼?”
姚氏點頭,有些事情她不好同女兒說,兒子又總是出門在外,所以只能同兒媳婦說了。“我是從姚家嫁出來的姑奶奶,姚家的水深著,我並不願意月娟嫁過去,月娟那性子不適合姚家。”
“娘,我知道了,等相公回來,我會將這事告訴相公的。”
姚氏微微一笑,放心地拍了拍阿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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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巳節到來的幾天裡,將軍府接到了好幾戶人家送來的帖子,都是邀請她和虞月娟一起去看戲或者遊船賞花的,不過都被阿萌拒絕了。看那些請帖的所屬人,家裡都是有適齡青年的,不消說便知道他們的目的了,既然虞月卓心中已經有了人選,她也不會去做那無用功。
到了上巳節,一大早便開始忙起來,等忙得差不多後,阿萌將吃飽喝足的小包子送到姚氏那裡,然後在姚氏的細心叮囑中,帶著虞月娟一同出門去了隔壁的溫府。
“阿萌,月娟,你們來得真是及時,這邊~~”
如翠在溫府門口朝她們招手,可愛的笑臉在陽春三月的和煦陽光下十分明媚耀眼。不過讓人覺得更耀眼的是如翠身邊穿著一襲寶藍色錦袍的長髮男子,如畫的眉目蘊著清淺的笑意,含笑凝望的時候,仿佛綻放了漫天的春花,盛開在人們的心頭,讓人不知不覺痴迷而不自知。
“溫大人,溫夫人。”阿萌帶著小姑子上前給溫良施禮,同時關心地看了眼小姑子,見她低眉斂目、從容溫婉地與他們見禮,心中鬆了口氣。
“將軍夫人,虞姑娘。”溫良拱手回禮,然後對身邊的妻子說:“我稍會有些事不能陪你,你們玩得開心點。還有,今日街上人多,小心一些。”殷殷叮囑,語氣中飽含了對妻子的愛重。
如翠很豪慡地拍拍胸脯,“溫大人放心吧,我會保護阿萌她們的!嗯,也會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不,她們不需要你保護,你就別費那個心了。”溫良有些無語地蹦出這句話,然後無視了因為被他小瞧而鼓起臉頰的妻子,在她就要說些什麼時,果斷地對門前的侍衛叮囑幾句,很快便帶著隨從離開了。
見溫良離開,阿萌與虞月娟默默地瞅著溫夫人如翠,二翠姑娘回以可愛的笑臉。
虞月娟突然覺得今天和這兩貨一起出去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咳,我們出發吧。”
如翠笑著招呼阿萌她們上車,馬車緩緩地往城南的寺廟行去。
第 89 章
陽春三月的陽光太過和煦,使得人走在陽光下仿佛被一種眷戀的溫暖包圍著,不忍離去。如此美好的時節,正是適合郊外遊春踏春,上街閒逛。
京城的大街小巷裡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馬車行至城南的蓮花觀寺,在寺廟的廣場上停了下來。蓮花觀寺在京城裡雖然沒有白馬寺的名聲大,但也是一處遠近聞名的香火旺盛的寺院,它不像白馬寺守衛森嚴,是眾所周知的皇家寺院,平時百姓不得入內。蓮花觀寺對眾生開放,不管是誰都能在這裡得到佛祖的保佑寬恕,很多有鄉紳富豪財主家的女眷皆喜歡到蓮花觀寺上香,然後順便到寺院裡的觀蓮湖裡賞蓮觀湖。可以說,蓮花觀寺院是因蓮而得名,也因蓮而出名,很多香客到這兒來皆是奔著它的蓮花而來,甚至每年夏季觀蓮湖中央的並蒂蓮已為了京城的一景。
偌大的廣場前已經停放了眾多車馬,阿萌她們下車的時候,也有些被過於擁擠的寺院廣場的盛景嚇了一跳。
正在這時,又來了一輛富貴逼人的馬車,恰巧檔住了她們前行的路。更過份的是,馬車並不只是路過,而是直接停在了那裡,周圍兩面都並排著幾輛馬車,完完全全地將她們的去路給堵住了。
溫府的丫環和知夏一同上前與對之交涉,臉色雖然有些難看,但語氣還算是溫和的:“這位小哥,這裡並不適合停車,你檔著我們家夫人的路了。”
那駕車的車夫是個穿著小廝服飾的清秀少年,只是臉上倨傲的神情破壞了少年人特有的清秀乾淨,他用眼白的部分睞著兩個丫環一眼,倨傲地說:“真是對不起了,我並沒有看見你們家夫人,反而是你們擋了我家主子的路,瞧,我們正要去停車呢,卻不知道打哪裡來的東西阻了咱們的路。”
“你……”
這種“好狗不檔路”的語氣真的讓人很想抽死他。
虞月娟心思較為敏感,一聽那少年的話,心裡已經明白對方是特地來找茬的。心中微慍,未等她生氣時,她身邊的那兩貨已經出面了。
“真可憐,這麼年輕眼晴就有問題了。”如翠一臉同情地說,然後轉頭對丫環們吩咐,“咱們是講道理的文明人,不與殘疾人一般見識,對方既然眼睛不好使,咱們好心些,別再揭人家短了,對吧,阿萌?”
阿萌呆萌呆萌地眨了下眼睛,看模樣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對方是特意找茬的,還很好心地附和道:“對,估計太陽太大了,所以一時曬花了眼吧,小心從車上摔下來哦。”
“阿萌說得對,咱們都是有素質的文明人,走吧。”如翠笑道,露出兩顆小虎牙在陽光下發亮,然後一手挽著一個,從後面的路繞開,留下了被氣得面色漲紅的少年小廝。
就在她們離開不久,突然聽到了慘叫聲,回首一看,卻見剛才那倨傲的小廝竟然四腳八叉地摔在地上,那慘叫上聲就是由他發出來的,可見摔得不清。
虞月娟睜大了眼睛,如翠一臉同情,只有阿萌心中暗暗懊惱,日子過得太平靜,都要忘記自己這張烏鴉嘴了,下次絕對不能亂開口了。
“何威,你沒事吧?”一道柔軟的聲音擔憂地喚道。
叫何威的小廝齜牙裂嘴地爬起身,手腳處都有破皮,血漬從春衫浸透出來,斑斑點點的,看起來有些狼狽,但並不算嚴重,“多謝三小姐關心,屬下沒事。”
這時,一個丫環過來將馬車車簾打開,何纖語探出頭來打量了下何威,見他還站得起來,放鬆了口氣,但另一口氣卻怎麼也無法咽下。
“姐,你剛才為何阻止我?咱們何家根本不必怕她們!”何纖語朝馬車裡的人埋怨道。
隨著何纖語下車的是一個穿著厚重裘衣的女子,在這種溫煦的春日時節穿得卻像隆冬時節,讓人有種異樣的違和感。不過當看到女子蒼白瘦削的臉蛋和薄弱如柳的身姿時,便不會有這種違和感了,因為這是一個一眼即給人羸弱印象的女子,她的臉龐雖然削瘦,但容顏卻十分美麗,盈盈站在那兒,宛若一副引人入勝的古典仕女圖,讓人忍不住讚嘆,身姿羸弱卻不真的薄弱,烏黑的雙眸沉穩,氣質清傲,淡淡望來,給人一種凌於萬物之上的盛氣傲然,鋒芒畢露。
見到二小姐,何府的下人都忍不住低下頭,唯一能直視她的,也只有何纖語了。
“纖語,咱們何家並不是怕她們,只是今天三哥有安排,咱們不能壞了三哥的事情。”何纖華淡淡一笑,望向阿萌她們離開的方向的目光凜然而冰冷。
何纖語聽罷,嘴一撅,想說什麼又顧忌現場人多嘴雜。伸手挽住姐姐的手,碰到她冰冷的身子時,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情立馬被怒火所代替,覺得不管她哥哥對那些敢傷害姐姐的人做什麼自己都應該支持。
何纖華收回意味深長的目光,招來一名丫環低聲囑咐了幾句,丫環恭敬地行了個禮,便離開了。在場的仿佛沒有看到般,依舊恭敬地立著,只有何纖語好奇地望了幾下。
“好了,咱們也進寺里去吧,三哥在裡頭等咱們呢。”
何纖華說著,挽著妹妹的手往寺院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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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給佛祖上了香,話了願後,又添了豐厚的香油錢後,三名女子在小沙彌的帶領下往寺院後院的觀蓮湖行去。
雖然不是荷花綻放的時節,但此時天氣回暖,柳條青青,蓮葉亭亭,如圓盤般撐在碧綠色的湖面上,微風徐來,水波微瀾,蓮葉隨風搖曳,自有一種視覺之美。
“聽說觀蓮湖的湖水還通往清晏河,就在湖下面。不如咱們先去遊了觀蓮湖再去看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