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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蓮公主緊緊地盯著胥良川,又問,“本宮今日上門,是為前幾日胥少夫人進宮受驚一事,不知胥少夫人可有和你提過?”
後面的胥老夫人微微皺眉,這永蓮公主怎麼回事?她一個皇家公主,來臣子家做客,既沒有事先知會,也沒有攔著臣子拉東扯西的道理?
“自然是提過的,微臣恭送公主。”
“那本宮就放心了。”
永蓮公主這才有些不甘心地離開,胥家人看到宮中的轎攆走遠,才齊齊進門。胥閣老和胥良川照舊去書房議事。女眷們則回到胥老夫人的院子。
雉娘低聲地將那日宮中發生的事情道來,未了加了句,“雉娘怕祖母和母親擔心,想著有驚無險,索性就沒有提起。”
“你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瞞著。”胥老夫人既心疼又生氣,“還好老天保佑,你福大命大。”
雉娘靠坐在她的身邊,撒嬌道,“祖母,孫媳知錯,以後再也不敢,什麼事情都會告訴你們的。”
“你還敢有下次,下次祖母不會再放你一個人出門,就算是去宮裡也不行。剛剛永蓮公主不是說還要邀你進宮?哼,到時候老婆子我就裝病,自古孝為先,你當孫媳的要侍疾,我看那公主敢不敢降罪於你?”
胥老夫人精於世故,哪裡看不出其中的彎繞,之前她就在心裡奇怪,永蓮公主怎麼會突然來胥府?雉娘沒有回來之前,永蓮公主三句話里不離大孫子,話里話外的想往大孫子頭上繞。
剛才還攔著大孫子問話,原來是存著那樣的心思。
既然如此,雉娘進宮遇險一事就有待商榷。
胥夫人也是一臉的心有餘悸,心疼地看著雉娘。
最後胥老夫人發了話,以後雉娘不要再輕易出門,雉娘自己也正有此意,乖巧地應承下來。胥老夫人的臉色好看一些,催著她趕緊回自己院子休息。
雉娘聽話地離開。
那邊趙鳳娘回到段府,一踏進自己的院子,就看到那妾室穿得花枝招展地在院子裡採花,段鴻漸坐在一邊,眯著眼看著。
“表哥今日沒有去胥家書坊嗎?”
“書坊今日無事,再說我去那裡是大材小用,哪裡用得著天天去,隔了幾天去一回,算是給那些書匠們的面子。”
趙鳳娘忍著氣,默默地回屋。透過窗戶,還能看到那小妾不停地朝段鴻漸拋媚眼,段鴻漸仿佛很受用,沒多久就擁著妾室進了屋子。
她離開窗邊,隱約還能聽見一點男女嬉笑的聲音,想了想,換了一身衣裳,重新出門。
出門後右轉,朝趙氏的院子走去。一進院子,就能聞到濃濃的藥味。
她略微皺眉,掀開帘子,趙氏正坐在塌上喝藥,看到她進來,露出一個笑意。
“鳳娘,你不用天天過來,姑姑沒事,不過是陳年舊疾犯了,調養些日子就好。”趙氏說著,咳了幾聲。
鳳娘坐在塌邊,替她拍著背,“姑姑,我索性也無事,不來陪你,我這心裡也不安穩。方才河邊風大,鳳娘怕你著涼,不來看一眼,實在是心裡難安。”
“還是你貼心,只可惜…”趙氏惋惜地說著,拉著鳳娘的手。她身子本就不舒服,一早又去碼頭送趙守和,回來後就命人煎藥,喝過後覺得好受一些。
“姑姑可惜什麼?萬般皆是命,可能是鳳娘命不好吧。”
趙氏臉現厲色,“胡說,怎麼好端端的地扯到命上面,你哪裡會命不好?”
鳳娘的眼淚立馬湧出來,跪在地上,趙氏大驚,要起身扶她。她按著趙氏的手,哭道,“姑姑,鳳娘確實命苦。我和段表哥本就親如兄妹,猛然間被燕娘給換親,愣是成了夫妻。鳳娘一直視段表哥為兄,怎麼為妻?段表哥也是如此想法,我與段表哥雖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眼見著表哥失去功名,天天痛苦,也不敢前去安慰。任由那妾室整天勾著表哥,表哥越發的不思進取,這一切都是鳳娘的錯。”
趙氏臉上驚疑不定,急問道,“鳳娘,你說的可是真的?你與鴻哥兒真的無夫妻之實?”
“姑姑,鳳娘哪敢騙你。當初燕娘使計換親後,我怕姑姑難做,一直忍著不說。想著燕娘是妹妹,她能嫁進侯府去享福,我當姐姐的也跟著高興。誰知燕娘是個沒福氣的,嫁進去沒過半年就送命。段表哥功名被奪,身邊也沒有一個知心人照應,鳳娘於心難安。私心想著,不能再耽擱段表哥的親事,鳳娘不敢再繼續霸占正妻之位,一定要讓他娶個真正的妻子。”
“鳳娘,你真是這般想的?”趙氏盯著她的眼,心裡轉了幾個心思。
鳳娘點頭,“姑姑,段表哥已謀到差事,雖不能為官,卻也還算體面,鳳娘的心裡愧疚少一些。男子成家立業,段表哥就差一位噓寒問暖的妻子,以後有個知禮的女子陪著他,想來他也不會像如今這般得過且過。姑姑,求您成全段表哥吧!”
“你這傻孩子,就愛想著別人,你可有想過你自己?鴻哥兒真的再娶,你怎麼辦?”
鳳娘悽然一笑,“姑姑,待段表哥尋得意中人,鳳娘希望姑姑能原諒鳳娘,鳳娘願意成為姑姑的親女兒,一輩子孝順姑姑,再也不嫁人。”
“好孩子,姑姑怎麼會怪你,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女子怎麼能不嫁人,等日後姑姑再為你謀劃,定要給你找個好人家。”趙氏動容,抱著鳳娘,姑侄二人抱頭哭起來。
哭了良久,鳳娘抹乾眼淚,哽咽道,“姑姑,鳳娘不苦,只要能幫段表哥覓得好姻緣,我什麼都不怕。”
“好孩子,你真是個傻孩子。”趙氏又將她摟進懷中,抱在一起。
趙氏的暗思,鴻哥兒失了功名,再難聘娶京中世家女。但小官家的嫡女,還是可以的。鳳娘如果變成自己的女兒,對自己而言,也是好事。
趙氏想著,心熱起來,覺得病都好了不少。
接下來的幾日,胥府忙著準備迎娶新婦,胥良岳的父親胥山長也從閬山抵達京中。胥老夫人大半年沒有見次子,自是激動萬分。胥閣老和胥山長几年未見,兄弟二人在書房敘事,又是一番感慨。
宮中關於皇后要給太子擇側妃的流言越來越烈,無非是太子徹底厭棄太子妃,太子妃回平家省親後,平家人在偷偷物色貌美的女子,為的就是送進東宮給太子妃固寵。這樣的舉動讓京中的夫人們更相信,皇后確實是要提前給太子擇選側妃。
京中有女兒的人家都悄悄動起心思,往來宴會更加的頻繁。胥府要娶親,送到府中的帖子一律推掉。
被胥老夫人做主推掉的,還有永蓮公主的邀請。為此胥老夫人向皇后娘娘陳情,列舉雉娘無法進宮的種種原因,皇后娘娘被她愛護晚輩的心意所打動,准了她的要求。
雉娘什麼事都不用做,閒得無聊,就招海婆子說些京中趣事。海婆子說完平家的事,話頭一轉,說起趙鳳娘。
最近幾日,方靜怡被她邀請到段家做客,每回方靜怡從段家出來,都是滿面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