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雉娘能理解便宜老爹的想法,畢竟他是從鄉間出來的,自己的兒子能娶知府家的女兒,放在從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記想以前和鳳娘燕娘一起去臨洲做客時,燕娘曾經說過的話。她說蔡知蕊和那柳大家摟摟抱抱,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趙家娶進這麼一個媳婦也是糟心。
大哥對自己不錯,以後娶了媳婦進門和娘相處的時間最長,倘若娶個不稱心的,娘也跟著受氣。
“娘,此次暫且不議。你和爹多說道說道,那蔡家二小姐和大哥不太合適,再說娘覺得和她的性子合得來嗎?兒媳婦進門,和婆婆呆在內院的時間最長,還是娶個合心意的吧。胡夫人再提起,你就說大哥還未下場,不想分心。”
鞏氏細細一思,笑了起來,“還是女兒貼心,萬事都想著娘。你說得沒錯,兒媳婦和婆婆相處最久,還是找個性子溫和些的。”
雉娘見娘明白過來,順著這個話往下說,“娘,大哥年紀不少,等春闈過後,你確實是要打算起來,遇到合適的多打聽打聽,若是中意,就給大哥訂下來。”
“娘知事的,倒是還勞得你做女兒的跟著操心。”鞏氏溫柔地應著,含笑地望著女兒,一隻手不自覺地伸出去,摸著女兒的臉頰,“你好好和胥姑爺過日子,對胥老夫人和胥夫人都在孝順,你過得好,娘就安心。”
“娘,我會的。”
娘倆說話的當口,趙氏和鳳娘進了趙宅,蘭婆子一直在門口候著,打眼瞧著她們的轎子停在外面,急忙將兩人請進來,引著她們到雉娘的屋子。
鞏氏聽到動靜,和雉娘一起相迎。趙氏的臉上抹著厚厚的妝,卻難掩一絲憔悴。鳳娘倒是和往常一般,溫婉知禮,淡紫的斗篷上面用銀線繡著臘梅烏枝,頭上的首飾雖不如當縣主時的那般貴重華美,卻也十分的精緻。
鳳娘和燕娘的嫁妝被換過,鳳娘現在的嫁妝是燕娘的,東西自然是不多的,好在趙氏疼侄女,私下又貼補不少。
“瞧瞧雉娘,成親後果然不一樣,比以前更加明艷了。”趙氏拉著雉娘,滿臉是笑地打量著。
鳳娘和鞏氏見禮後,也跟著打趣,“三妹妹越變越美,都讓人不敢相認。”
鞏氏請她們入座後,趙氏提起胡夫人,“前些日子見到胡夫人,旁敲側擊地打聽守哥兒。我思量著不會是胡夫人是想結親的意思,她的女兒靈月年紀也大了,是個好姑娘。”
“小姑子,胡夫人可不是替自己的女兒打聽的。”鞏氏搖著頭,輕聲地說著。
“不是她的女兒?”趙氏略一想,笑起來,“那準是為方家的兩個姑娘,方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我們都是見過的,書香世家出來的小姐,禮數才情都無可挑剔。”
雉娘說話實說,“姑姑,方才娘還問我,蔡家的二小姐怎麼樣?胡夫人跟娘提過,好像是想做媒,說的是蔡家的二小姐。”
蔡家的二小姐?
趙氏皺著眉,似乎有些印象,臨洲知府家的嫡次女。按理說,如果趙家還呆在渡古,這門親事就是好得不能再好。可現在大哥雖然官職不大,可嫂子卻是有來頭的,再說幾個女兒嫁得也都還不錯,蔡家的家世尚可,嫡次女有些不太好,若改為嫡長女倒也可以。
“此事不急,等守哥兒春闈後再說也不遲。”
鞏氏鬆口氣,“我方才也是這般想的。守哥兒馬上就要下場,哪能在這時分了心,再說那蔡家二小姐是什麼樣的品性,還得好好打探。”
趙鳳娘從坐下後就沒有再說話,她一直小口地抿著茶水,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雉娘。今日的雉娘哪裡還有在渡古時的怯懦,以前雖然覺得三妹妹貌美,卻美得太過無魂,根本就沒有現在看到的那般驚心動魄。
她的視線下移,剛好看到雉娘裙擺下露出的雲頭綾花鞋,上面fèng著一朵盛開的七色芙蓉,中間嵌著一顆石榴紅的寶石,和身上的石榴紅的交襟百花裙相呼成映。配著絕美的嬌艷小臉,還有水濯過般的眸子,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三妹妹竟然出落得出此芳華絕代,她暗暗心驚。不期然地想到自己頭上的玉石簪子,上面的玉石成色雖然極好,卻不是稀世美玉。還是姑姑見嫁妝寒酸,拿出自己的私藏讓她撐面子。
她現在已經不是縣主,沒有食邑,自成親後除了來娘家,哪裡都不想去。以前的那些東西,都落到燕娘的手上。
雉娘眼角的餘光看到她,用相詢的口氣問道,“大姐,你覺得蔡家的二小姐怎麼樣?”
趙鳳娘很快反應過來,緩緩地搖頭,對鞏氏和趙氏道,“母親,姑姑,鳳娘以為那蔡家的二小姐不是良配。大哥忠厚老實,娶一位知禮賢惠的妻子才能相敬如賓,夫妻和睦。蔡家二小姐的性子太跳脫了些。”
鞏氏心中更加有底,“你都這樣說,看來那蔡家二小姐和守哥兒確實不合適,若是胡夫人再問起,我找藉口推了便是。”
趙氏也贊同,“若是換成胡家的小姐倒是不錯,等守哥兒春闈過後再好好相看。”
鞏氏稱是。
家中只有蘭婆子一個下人,里外都要忙,無法準備回門宴,索性在酒樓里叫了一桌席面,讓他們看著時辰送過來。
好在人不多,本來趙書才還想請翰林院的同僚,可一想自己品階太低,又還未入職,此時相請有些不妥。
趙氏和鞏氏說起年後趙書才入職一事,鞏氏倒是沒有什麼擔心的,雖然老爺還未入職,可也被同院的幾位大人相請過,想來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也沒有人會為難老爺。
再說老爺能調來京中,當初可是走的太子的路子,就沖這一點,也不會有人存心怠慢。
趙氏看了一眼趙鳳娘,似想起什麼一般,問鞏氏,“以前大哥在渡古當縣令時,那手下的師爺聽說姓文,是滄北文家的子弟,可有此事?”
“正是,你大哥曾誇過文師爺有大才,前段時間文師爺也來了京中,為春闈一事。雉娘成親時,他還派人送了賀禮。”
雉娘不知有這茬,她成親時,文師爺還送了賀禮?
“看來這個文師爺很懂分寸,鳳娘聽說他才情確實不俗,太子也對他讚譽有加,收入幕僚。春闈過後,他必然會受到太子的重用。”趙鳳娘對鞏氏道,“母親,他和父親是舊識,還共過事,我們家可以和他多多走動。”
鞏氏笑起來,“既然能得太子看重,那也是他的造化。只不過聽說他還未娶妻,母親就是想和他走動,也不其法。”
趙鳳娘驚訝起來,那文師爺三十好幾了吧,怎麼還未成親?
趙氏道,“大嫂說得在理,他沒有女眷,咱們女人家是不好出面。不如你告訴大哥,男人間相互走動也是可以的。”
鞏氏應下。
雉娘覺得鳳娘似乎不太對勁,她為何要插手政事?趙家和誰是一派,哪裡由她說了算,就算她對太子舊情難忘,此舉也有些不妥當。
別人不知道,她卻是心知肚明,太子不是皇后親生,就算是立為儲君,以後的事情也難說。史書上有多少不能善終的太子,終其一生也不過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