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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鞏姨娘欣慰地道,“還是大少爺有心,常常送來一些小東西。”

    烏朵就將櫃底下的一個小匣子抱出來,“小姐,這絹花是戴,還是收著?”

    匣子裡,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玩藝兒,有面人,木雕,還有扇子,這些東西恐怕都是這便宜大哥往年送的,雖不值錢,原主卻精心地收著,想來和這個大哥感情不錯。

    她朝鞏姨娘一笑,將絹花比在發上,“娘,我就戴著吧,莫辜負大哥的一片心意。”

    也許,大哥回來,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說不定還是一個倚靠,董氏想下手,也要多顧忌一二。

    趙守和回到前院,趙燕娘得到消息,將收到的絹花隨手一丟,便急急地尋他,他略有些詫異,燕娘平日裡最看不慣他對雉娘好,每次都擺臉色,不理睬他。

    他也很無奈,雉娘雖是庶出,卻也是他的妹妹,他自小飽讀聖賢書,怎麼能厚此薄彼,偏燕娘不聽,常與他鬧脾氣。

    趙燕娘一進書房,雙頰飛霞,扭捏一下,“大哥,你最近在書院可好,書院都有哪些新鮮事情?”

    “大哥一向都好,勞燕娘掛心。”趙守和有些欣慰,燕娘到底懂事不少,都知曉關心他。

    趙燕娘絞下帕子,誰管他過得好不好,這位大哥,向來沒有眼色,聽不懂人說話,明明娘都說過,西屋的不用太過親近,偏他不聽,將死丫頭當成嫡親的妹妹看待。

    “大哥,書院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上次那位胥大公子…”

    趙守和眉頭一皺,“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打聽外男做什麼,胥大公子豈是婦人可以隨意談論的,還不敢緊回房呆著。”

    趙燕娘氣結,心裡將他罵了好幾句,跺下腳,跑回自己的房間。

    前衙內,趙縣令處理好事情,便叫上兒子,董氏隨行,一同前往董家。

    董家在屋外搭了靈棚,靈棚上掛著喪幡,像董慶山這樣年輕橫死的人,按理來說都是偷偷下葬,不會設有靈堂,可董家就這根獨苗,勢必要大辦。

    來吊信的人不多,董家平日為人刻薄,與四鄰街坊都不睦,不過是衝著趙縣令的面子上,大多數人來走個過場也就散去。

    董老夫人趴在杉木桐油棺材上,哭天搶地,嚎得一條街都能聽到,李氏也同是如此,婆媳倆一個在頭,一個在尾。

    趙家人一到,董老夫人就拉著董氏的手,“大梅,你侄兒死的慘哪,你看這靈堂,都讓人發酸,別說是孝子,就連個未亡人都沒有,生前無人服侍,到了地下,你侄兒也沒個貼心人侍候。”

    董氏也抹起眼淚,恨昨夜失手,若不然,侄兒靈前也有個守孝的,再過兩日,侄兒就要下葬,等她回府,希望一切如願。

    縣衙後院內,烏朵領回午間飯食,蘭婆子將門關好,雉娘捉住老鼠,分別餵一些,不一會兒,老鼠就停止掙扎,沒有動靜,主僕四人大驚失色。

    她用手一摸,老鼠未死,不過是睡過去,飯食中應是迷藥。

    鞏姨娘抖著唇,“雉娘,這可如何是好?”

    董氏看來是等不及,選在白天動手,一來是白天她們會放鬆警剔,二來,時間緊迫,眼看董慶山就要下葬。

    “倒了吧。”雉娘吩咐烏朵。

    鞏姨娘咬著齒,“雉娘,夫人定有後招,你與烏朵出去吃點,找個茶樓呆著。”

    “那姨娘呢?”

    “我去老夫人的屋子裡,夫人和老爺不在,妾雖然低微,也想在老夫人的塌前侍疾。”

    雉娘還是頭回聽說府中還有老夫人,從未見她出來走動過,莫非身子不太好?

    此時卻不是細究的時候,她換上不起眼的舊衣,想了想,摸出那杏色的肚兜,隨意丟在塌角,然後和烏朵從後門出去,鞏姨娘送走她,就和蘭婆子急急地去東側屋。

    主僕二人從後門出去,守門的李伯不在,門閂也未插上,雉娘眼神閃了一閃,疾步出門。

    第19章 又見

    雉娘主僕才剛走不遠,就有一位身量不高的乾瘦男子閃進後衙,一路直奔西屋,顯然對後院的地形頗為熟悉。

    他先是一面觀察著四周,一面將耳貼在門上,輕敲幾下,見裡面沒有動靜,咧開大黃牙一笑,推開門,反手關上,裡面空無一人,他愣一下,打開房門,看下門後,待瞧見塌上的杏色肚兜,眼珠子骨碌碌轉幾下,拿到鼻端一聞,陶醉地眯眼,然後揣進懷中,悄身出去。

    縣衙後面拐個彎,緊臨的就是街市,鋪子小攤都有,來往的行人也不少,吆喝聲不絕於耳,婦人隨處可見,這朝代或許對女子並不是十分苛刻。

    雉娘無心看這古代的熱鬧,她故意慢慢地走著,賣湯麵的老婦注意到她們,看下她,又看著烏朵,一副不敢高聲說話的樣子。

    烏朵沖她笑一下,“我們三小姐嫌屋子裡悶,讓奴婢帶她出來透口氣。”

    老婦人討好地沖雉娘行個禮,“老婦人見過三小姐。”

    雉娘朝她點頭,主僕二人又往前走,碰到賣糖人的,賣包子的,烏朵都有意打個招呼。

    見差不多,雉娘悄聲地讓烏朵趕緊帶去一間大茶樓,要了一壺眉山銀毫,再點兩碟點心,讓小二開個雅間,雉娘落坐,心才算是定了一半。

    小二上好茶水點心關門離去,雉娘喘勻氣,正想喝口茶水,就聽見叩門聲,她花容色變,莫非賊人尾隨而來?

    她將杯子輕放在桌子上,緊緊地握著發上的簪子,烏朵左看右看,抄起凳子,舉過頭頂,做出隨時攻擊的準備。

    門被推開,白色長袍的男子立在外面,清俊的眉眼,瘦長的身姿,雉娘身子一軟,原來是恩公。

    胥良川看著全身戒備的主僕二人,看著她握著簪子的動作,眼神微動。

    他後面閃出一位隨從,將烏朵請出去,烏朵看著雉娘,雉娘點點頭,烏朵才狐疑地放下手中的凳子,跟隨從到茶樓另一個雅間候著。

    門被他輕輕地關上,雉娘看著他慢慢地走近,莫名有種心安。

    “恩公可是索恩而來?”

    “是也不是,趙三小姐何故時刻如此防備,是防著何人?連外出喝茶都糙木皆兵。”

    雉娘垂眸苦笑,將手鬆開,“說出來不怕恩公笑話,實在是活著太過不易,稍不注意,就會萬劫不復,連打個盹的功夫都不敢有半分的鬆懈。”

    胥良川緊緊地盯著她,一個庶女居然活得這般艱難,在京中都鮮少聽聞,他打聽到趙家這位三小姐前段時間上吊自盡未死,眼前的女子纖細如柳,卻韌如鮫絲,心志堅定,絕不是輕易尋死之人。

    那麼,她又是誰?

    他的眸光似涼水又像深潭,她直視著,深吸一口氣,“上次多謝恩公出手,小女才得以逃生,前日小女嫡母娘家侄子的屍骨已經找到,眼見最近幾日就要下葬,嫡母一心想為她的侄子結冥親。”

    他眸色微冷。

    民間有結冥親的習俗,有活結和死葬兩種,活結是人死之後與活人成親,為的是過繼後代,有人守孝,死葬則是安排死者與另一位死者結成夫婦,期望他們在陰間能相互照應,無論哪種,都令人髮指,讓清正人士不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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