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頁
現在她的希望都寄托在兒媳的身上,想著有這麼一個孫女,長相肖母,必然玉雪可愛。
雉娘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胥老夫人是知道兒媳的心思,含笑不語。
“雉娘啊,娘和你說,咱們家沒那些個規矩,人也少,沒有什麼事非。你千萬不要拘謹,怎麼自在怎麼來,我這個婆婆最好說話,不會讓你每日早晚請安,也不要你來給我立規矩,你只要照顧好川哥兒,夫妻和美,多給胥家開枝散葉就行。”
胥夫人說著,看一眼帶笑的老夫人,“當年,我進門時,你祖母也是這樣交待我的。”
胥老夫人笑道,“沒錯,身正名清,是胥家的立根之本。男人在朝堂立足,後宅更要和睦寧靜,所以胥家先祖才有不許納妾的遺訓,為的就是不讓後宅污濁之事,分了男人的心。”
雉娘恭敬地應承,胥家的祖訓,她是知道的。以前她沒有想過和大公子成為真正的夫妻,倒也沒有放在心上,現在她是胥家真正的兒媳,再聽這條祖訓,只覺得無比慶幸。
她不用擔心有人來分享自己的丈夫,也不用學著別人大度,在孕期給丈夫納小妾。更不用擔心不給男人送女人,而被別人罵是妒婦,只因她嫁的是胥家的男人。
怪不得那麼多女人,都想嫁給大公子,除了大公子的人品長相,恐怕胥家的祖訓才是最關鍵的。
“請祖母和母親放心,雉娘一定謹記於心,不敢相忘。”
胥老夫人滿意地點頭,在雉娘的身上,她總能看到矛盾之處,貌美嬌弱,卻並不易折,懂得示弱低頭,卻並不怯場。
“好,你才嫁過來,胥家的事情暫時還是由你婆婆管著,時機一到,這些事情就會讓你接手。”
胥夫人也跟著點頭,“沒錯,到那時候,我就帶帶孫子,和婆母你逗著孫兒玩。”她又對著山長夫人道,“也給岳哥兒相看起來,他明年年紀也到了。”
山長夫人點頭稱是。
胥老夫人笑起來,想著滿院子跑的重孫子,心裡開懷。
胥家歷來如此。川哥兒春闈過後,就要進入官場,兒子會一直帶著他,直到皇室換代,新帝登基。
到時候兒子隱退,孫子擔起重任。
雉娘聽懂她們的言之下意,對於這樣的胥家,她從內心裡敬重,代代相傳,堅守本心。
她目前要做的就是照顧好夫君,為他…生兒育女。
胥家的事情少,胥老夫人看著她眼下的青色,就知昨日裡肯定沒有睡好,反正以後相處的日子長,也不急於一時。
“你回去歇息吧,我和你婆婆這裡不用人侍候。”
“這怎麼行?哪有孫媳回去歇著的道理。”雉娘當然沒有起身,她才嫁過來頭一天,不可能丟下兩代婆婆,自己回房躺著吧。
胥老夫人慈愛地看著她,“祖母說過,咱們家裡,沒那些個亂規矩。你昨夜裡肯定沒有歇好,不養好精神,哪裡受得住。”
雉娘的臉立馬燒起來,玉白的臉嫩粉粉的,胥夫人看得稀罕,目不轉睛。
“快去吧,等養好精神再來。”胥老夫人催促她,胥夫人也醒過神來,“去吧。”
雉娘實在是有些困,便低著頭告退,一到自己的院子,囑咐海婆子和烏朵青杏,提著點神,有什麼事情就知會她,她要休息一會。
海婆子連聲道是,她方才領著青杏在整理嫁妝,饒是她見慣世面,都有些咋舌。皇后為少夫人備的嫁妝雖然抬數中規中矩,可裡面的東西件件精品,不說珍寶,就單單莊子田產,就有幾千畝,還都是良田。
皇后對少夫人的疼愛,一點都不比永安公主少。
略一想,也就能是白其中的關竅,趙夫人自小流落在外,受盡苦難,還淪為他人妾室。皇后娘娘身為嫡姐,憐惜妹妹,只能補償到親外甥女的身上。
少夫人有福氣,嫁入胥家,胥家清貴,後宅乾淨。她們做下人的也跟著享福,海婆子想著,做起事來越發的有幹勁。
她是皇后娘娘底下出來的人,不能給娘娘丟臉。
雉娘脫衣倒在塌上,很快便沉沉睡去。半睡半醒間,塌似乎陷了一下,她嘟噥一聲,翻身側睡。
男子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描繪她的睡顏,從她的眉,眼下的青影,高挺秀氣的鼻子到粉嫩的櫻唇。
他的眸色越來越暗,前世里,一生不知情滋味。原來情之一事,是如此的讓人沉迷,怪不得多少文人墨客詠嘆傳唱。
如果有一天,他不再為官,和前世一樣不理世間的紛爭。帶著她隱居閬山,想來也不會有前世的孤獨之感,而是十分的愜意。
方才在書房中,父親和他說起朝事,談到陛下和太子,父親有些遲疑。
太子最近越發的刻苦,父親卻說這不是好事,因為太子明顯有些激進,失了平日裡的穩重。
他心知肚明,皇后在一步步地收拾段家。前世里,沒有雉娘母女,皇后雖不喜平家,卻也談不上恨,今生也許從雉娘母女存在的那一天起,就註定和前世不一樣。
皇后將趙燕娘弄進平家,就是報復的第一步。
按前世來看,太子藏龍袍之事是兩年後才發生的,今生一切都摸不准,或許皇后不會用前世的那一招。
明知皇后有意對付太子,他重生之時,一心想著有機會要提醒太子。現在他卻沒有那樣的打算,太子為人,看著端方,其實有些小人之心。
他垂下眸子,俯身在妻子的額頭親一下。
因為她,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他的人生也有完全不同的意義。
此生有她,真好。
等雉娘醒來時,已是午時。她睜著霧蒙蒙的眸子,看著坐在身邊的男人,迷糊道,“什麼時辰了?我這是睡了多久?”
“不久,剛好到飯時。”
雉娘不好意思地嬌羞一笑,誰家新媳婦新婚第一天就睡到午後。
她急忙起身,從他的身上爬下塌,他的眸子幽暗,嘆口氣將她一把抱起,抱坐在塌邊上。
她快速地穿衣,“夫君,快起來吧,要是被人看見,咱們大白天的還賴在床上,肯定要鬧大笑話的。”
“別急,在胥家,沒有人敢傳主子的閒話。”
胥良川也起身,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笑起來。
她側過頭,驚奇地道,“夫君,你在笑?”
印象中,他的臉一直都只有一個表情,淡然又隔世。但是最近,她發現他笑得多了,雖然只是淡淡的笑,卻直通眼底,原本清冷的樣子也漸漸變得緩和,更加溫暖如玉。
“少夫人,午膳是在外間用還是在裡間用?”海婆子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雉娘這才想起自己要問的話,朝外嘟下嘴,小聲問道,“她是你的人還是皇后的人?”
胥良川搖搖頭,“不是我的人。”
海婆子一家都是皇后的人,他們原本就是皇后一處私產的管事。皇后為了雉娘,將一家人放出來,趙家正好要給雉娘準備陪房。人牙子將一家人帶上門,海婆子夫婦都是管事的好手,自然一眼被雉娘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