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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相互交換眼色,其中一個道,“三小姐恕罪,老夫人跟前離不得人,夫人讓奴婢等照顧老夫人,奴婢們不敢擅自離開,請三小姐諒解。”
雉娘不怒反笑,董氏倒地好手段,連下人都管束得如此忠心,怪不得鞏娘娘只知一味示弱,不敢反抗,原主也被逼得上吊自盡,香消玉殞。
“母親治家有方,你們如此忠心,老夫人有你們侍候,想必母親是極為放心的。”
兩位婆子沒有聽出她的話外之意,臉上隱有得色,帶著倨傲。
雉娘將帶來的點心取出來,點心算不得什麼上品,卻別有一番誘人的香甜,老夫人的目光有了一些神采。
她倒上一杯茶水,扶著老夫人靠起來,先喝點茶水潤下喉嚨,然後用手把點心掰得細碎,一點一點地餵給老夫人。
老夫人已經許久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吃著吃著,眼眶濕濕的,董氏為人計較,又摳門,怕她吃得多,老要換褥子,一天只給她送兩次飯,都只有一小碗米粥。
雉娘見祖母吃得又急又香,一顆心如泡在酸水中,發酸脹痛。
只餵了兩塊,她就不敢多喂,老夫人這麼瘦,不知道胃有沒有萎縮,點心和茶水一起,會有飽脹感,怕撐壞胃,不能多吃。
她將剩下的點心重新包起來,放在桌上,老夫人指著發出嘶啞的聲音,她會意,把點心放在枕邊,老夫人才不叫了。
其實她心知肚明,剩下的點心,老夫人肯定是吃不到嘴的,十有八成要落入婆子們的腹中。
婆子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恨不得趕人,雉娘摸著老夫人的手,背著身子,作著口型,“祖母,我還會來看你的。”
老夫人拉著她,不肯鬆手,她和鞏姨娘又略陪一會,起身離開,老夫人不舍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她們,雉娘攥拳,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若她此時揭穿此這事,董氏將過錯推到婆子們的頭上,不過最多一個失察之過,發賣兩個婆子,治標不治本,還會讓她懷恨在心,用更隱蔽的法子折磨老夫人。
雉娘強壓著悲憤,思量著可行的對策,目前以她和鞏姨娘的能力,最好的法子就是常來看望老夫人。
走出東側屋,東屋另一邊側屋的門開著,門口站著一位綠裙丫頭,她隱約記得是趙燕娘的丫頭,名叫雲香。
好像每回見著,趙燕娘的丫頭不是著綠裙就是著黃裙,倒是與她的衣服撞了色,顯然是故意為之,將她與奴才們相提並論。
其實趙燕娘也就會耍這樣的把戲,比起董氏來,容易對付多了,那丫頭見她們現身,轉身便進屋。
不一會兒,滿頭珠光寶氣的趙燕娘出來,白面紅唇,眉毛畫得像兩條黑蟲子,真不知道是什麼審美,應是受董氏的影響。
她站在台階上,蔑視地看著雉娘她們,“你們想討好人,也不看身份,註定白忙活一場,是個空算計,祖母多年就癱在塌,身不能行口不能言,怕是幫不了你們,我勸你們還是乖乖地聽母親的話,母親心善,說不定還能給三妹妹許個好人家。”
“多謝二姐姐提點,母親確實心善,老天都看著的,善惡到頭終有報,三妹我可一直盼著老天開眼的那天,讓母親得到該有的報。”
趙燕娘細眼倒豎,怒形於色,“三妹妹,口齒還是這麼利,就不知等到嫁人那天,還笑不笑得出來。”
雉娘輕笑,恰到好處地帶著一抹羞色,“二姐姐,咱們是未出閣的女子,哪能將嫁人掛在嘴邊,俗話說得好,長幼有序,母親真有中意的人家,那肯定是二姐姐先出門子。”
“哼,我才不和你磨嘴皮子,三妹妹,萬般都是命,有你哭的時候。”
“二姐姐說的話,雉娘不敢苟同,雖說萬般皆是命,可命運亦可改,雉娘相信,天道好輪迴,蒼天在上,報應來了,誰也躲不掉。”
雉娘雙眼冰冷地看著趙燕娘,似譏似笑地望著她頭上的金飾,趙燕娘臉一白,舅家有喪事,她不愛穿素服,也就是在家裡這樣打扮,等出去肯定不會的,剛才一心想找死丫頭的不痛快,將這茬給忘記。
這死丫頭的眼光真讓人討厭,幸好娘透露過,死丫頭好日子快到頭了,得意不了幾天。
她轉頭看著一直低頭沒有說話的鞏姨娘,慢慢走近,“鞏姨娘,我爹不在家,你就不裝了,也是,你就會在男人面前裝柔弱,博取同情。”
雉娘不動聲色地將鞏姨娘護在後面,直視著趙燕娘。
“二姐姐,你若沒什麼事,我和姨娘就先行回去。”
趙燕娘冷哼一聲,死丫頭,就讓她再張狂兩天,兩天後,她是死是活 ,可就由不了她,真期望那天趕快到來。
回到西屋,鞏姨娘見屋內並無任何不妥,想著是不是太過多心,雉娘冷著臉,指指自己的房門,“有人來過。”
鞏姨娘臉色立馬煞白,上下打量著她。
她搖下頭,“我無事,賊人早就離開 ,祖母一直這樣癱著,人都瘦得脫了形,看得讓人難過。”
“可不是嗎?”鞏姨娘嘆口氣,“我初遇老爺時,老夫人就是這樣癱著的,雖說老爺日漸發達,老夫人卻半天福都沒有享過,也是可憐。”
天下可憐之人何其多,在董氏手下討生活,老夫人可憐,她們也不容易。
“雉娘,你也累了,趁著天未黑,趕緊歇一會。”
雉娘明白鞏姨娘所指,也不推脫,徑直回屋休息,晚上還有硬仗要打,先養好神精吧。
烏朵一直沒有開口,雉娘經過幾天的觀察,看得出來這丫頭腦子活人也機靈,可堪大用,而且還很有眼力勁的,從茶樓起就沒有問過恩公的身份。
屋內只有主僕二人,她輕聲地叮囑,“今日茶樓中的事情,切莫告訴任何人,那位公子是我的恩公,前幾日在天音寺中,有幸得他出手相救,否則…”
“三小姐,烏朵不會告訴任何人的。”烏朵明白,夫人那時候讓三小姐隨行,並未帶她,肯定是藉機為難三小姐,小姐才會結識今天的那位公子。
雉娘點頭,合衣躺下,讓烏朵也去眯一會,要不然晚上受不住。
且說那賊人七拐八彎地溜到董家所在的東集,大搖大擺地進了董家,董氏見他現身,一喜,用眼神示意他去後門。
賊人不滿地撇下嘴,拐去後門,董氏四處看下,見無人注意,疾步走過去,背著人輕聲詢問,“事成了嗎?”
連人都沒有,成什麼事?害得他白歡喜一場,還以為能抱得到香軟的美人。
瘦小的男人不回答,將懷中的肚兜拿出來,肚兜被捲成一團,他將東西塞到董氏的手中,趁機揩油,董氏心花怒放,由著他摸手,嗔笑著將東西接過,藏在袖中,有這樣的貼身私密物件,事情肯定成了,那死丫頭別想抵賴,乖乖任自己擺布。
她三言兩語將男子打發走,難掩興奮地叫來李氏,神秘地拿出肚兜,“嫂子,你拿著這個,去找老爺提親,老爺必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