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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吃不下東西怎麼辦?”
胥老夫人略思,“這好辦,雉娘應該是味覺變靈敏了,我這就吩咐下去,以後她的飯菜不用任何調料,只放鹽,看看雉娘還聞不聞得到味道,實在不行,咱們再想法子。”
胥良川不懂這些,見祖母有了法子,想著姑且一試。
天開始灰濛時,夫妻二人出門,胥良川扶著雉娘上馬車。馬車裡,鋪著厚厚的長毛墊子,他吩咐車夫駛慢些,不必趕路。
馬車行到南門城牆角,那裡已經掛滿了花燈,遠遠望去,如長長的燈龍,看不到頭。城牆裡的街道兩邊都是賣花燈猜燈迷的攤子。街道中行人擠擠,胥良川小心地扶著她,一隻手張著避開人群。
雉娘很是興奮,感慨地看著眼前的美景,灰暗的天空在燈火的映襯下,分外的空靈。雖然比不上前世城市裡幻彩斑斕的霓虹,可是卻透著溫暖的人間煙火氣。
她的水霧雙眸晶亮亮的,閃著興奮的光芒,小小的身子就要往前面擠。胥良川趕緊拉著她,穩住她的身形。
“慢些,不急。”
她笑了一下,開始觀賞起身邊的花燈來。
燈謎大多都是字謎,有好猜的,也有生僻的。
她興致頗高,卻也不去參與那些猜字的,就站著看別人如何猜字,看到別人猜中後,拿到燈籠時的開心,感受著他人的那份喜悅。
夫妻兩人遂個攤子地走過去,花燈各式各樣,有花瓶型的,有鳥獸類的,琳琅滿目。她的手被身邊的男子緊緊地牽著,滿心都是溫暖,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場景,前世就算是做夢都沒有想過。
突然,不遠處酒樓上,有個人在朝他們揮手。胥良川個子高,一眼就認出是二皇子和韓王世子。
那家酒樓的門前圍滿了人,都在猜著最高處的花燈,花燈是一隻展翅的鯤鵬。酒家下面有文書,若能猜中鵬鳥上面的燈謎,賞銀十兩。
圍觀的人都躍躍欲試,皆沒有猜中。
二皇子和韓王世子已經下了樓,很快擠到夫妻兩人的身邊。二皇子玩笑道,“方才我們都沒有猜出來,不如表姐夫試一試。”
胥良川可是公認的才子,大家心中的京中第一公子。
雉娘也眼巴巴地看著他,他淡淡一笑,抬頭望去。
花燈下面懸著一張紙,上面一個字也沒有,酒家出來說,這是個字謎。要猜謎卻沒有謎面,可難壞了圍觀的百姓。
胥良川淡淡一笑,揮筆在白紙上寫著:鷠
雉娘驚訝,這是個什麼字?她可不認識。
二皇子拍拍掌,笑道,“原來是這個字,表姐夫讓我心生佩服。我等方才都著相了,想得太多反而猜不出來。其實燈籠就是謎底,鯤為魚,鵬為鳥,不就是個鷠字。”
胥良川依舊是淡淡的,酒樓的老闆命人去取燈籠,恭敬地奉在胥良川的面前,胥良川接過,遞給雉娘。眼睛一掃,就掃到人群中有個離去的人影,正是文沐松。
他離開的地方,地上丟棄著一個紙團。
許敢已經將紙團撿過來遞給他,展開一看,也是一個鷠字。
胥良川默不作聲地將紙重新揉成團,丟棄在地。
雉娘得到了花燈,二皇子和祁宏也對花燈讚不絕口,沒有注意到胥良川主僕的動作。她抬頭時,胥良川也望過來。
花燈很輕,可拿久了手也會酸,胥良川從妻子的手中拿過來,提在自己的手上。二皇子和祁宏將兩人請上樓。
雅間內,赫然坐著永安公主和梁駙馬。
永安公主見到雉娘抱怨著,“本宮好不容易磨著駙馬帶出來看熱鬧,卻只能呆在這裡,不能出去。”
她現在的肚子已經十分的明顯,寬大會衣裙都有些遮不住,嘴裡雖是在報怨駙馬,其中的語氣卻分明是帶著嬌嗔的。
雉娘坐在她的身邊,男人們則坐在另一邊。
“駙馬也是擔心公主,怕有所閃失,千事萬事,不如您腹中的胎兒事大。”
永安公主抿嘴笑,“我就愛聽你說話。其實現在胎相早就坐穩了,不像剛開始,什麼也不想吃,什麼也吃不下,吃了一點就想吐出來。老是沒精神,還總犯瞌睡,現在已經好了,吃什麼都香。可駙馬還是不放心,就等著生下來,本宮才能解脫。”
雉娘心中一動,剛懷孕的女人是那樣子的嗎?
她最近也老是犯困,怎麼睡都不夠?難道?她腦子裡划過一道亮光,似乎本來應該是前三天來的小日子,也沒有來。
自嫁到胥家後,她就沒有來過小日子。
莫非也是懷孕了,可她從成親當日算起,一共也才不過二十多天,快一個月的樣子。就算是懷上,也診不出來吧。
她的眼神不自覺地往男人們那邊瞄,胥良川也剛好看過來,心中好笑,他的小姑娘,怕是從公主的話中猜出些什麼。
永安公主假裝咳嗽一聲,“雉娘,你跟本宮說話,怎麼老是去看胥大公子啊。”
雉娘立馬回頭,“公主,我在看駙馬呢。我方在聽公主這般說,很是羨慕,心道看不出來駙馬是如此心細如髮,寵妻疼人的男子,於是就多看了兩眼。”
“呀,你這張嘴,明明是看自家夫君,非要扯到我們頭上。不過本宮還真愛聽你講話,你講的話句句都能講到本宮的心上。”永安公主笑起來,半點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雉娘笑笑,心思全部都放在公主的肚子上,想著自己真的也有了身子。他們的孩子以後會像誰,是男孩還是女孩?
“你一直盯著本宮的肚子看,莫非也想當娘了?”永安公主打趣她。
她老實地點頭,“自然是想的,有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那種感覺是世上任何東西都不能替代的。”
永安公主沒有想到她會這麼直接,一般的女子聽到如此的問話,莫不羞得連連否認,哪裡像她,一本正經地回答。
“你這性子,果然對本宮的胃口。你說得沒錯,女人只有當了娘,才能體會到另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雉娘同意,前世里,她後來的生活中只有自己還有數不清的債物。能有個血脈相連的親人,是她一直渴望的事情。
她臉上泛起嚮往,一張桃花般絕色的小臉更加眩彩奪目,將永安公主都看得有些發痴,喃喃道,“想來母后當年也就該是這副模樣。”
那邊的男人們正好說到太子三天後的大婚,梁駙馬揶揄道,“良川大婚,我未能前去。聽說二公子領著一群人要去鬧洞房,被你三言兩語打發掉,實在是讓人遺憾。太子大婚時,要不要我找人去鬧鬧。”
二皇子和祁宏有些意動。
永安公主道,“不妥,太子畢竟是儲君,鬧得太過不好看。再說常遠侯府最近就夠鬧的,平湘肯定心情不好。”
接著永安公主就說起常遠府的事情,平寶珠被翟家休棄,嫁妝什麼的翟家人不敢貪沒,悉數送到京中,就在接到休書後的兩天送到平家。
平寶珠是梅郡主愛女,當年的嫁妝是十分豐厚的。趙燕娘看著那一堆的箱籠,起了心思,讓平寶珠將嫁妝充入侯府公中,否則侯府沒有白養歸家女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