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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臉色陰晴不定,他也不想有個心如蛇蠍的妻子,想著兒子女兒的話,覺得頗有些道理,遲疑地道,“爹,依兒子看,就是寶珠做的。寶珠那性子,哪裡是個能容人的,要不您讓洪大人再仔細審審?”
常遠侯冰冷的眼看他一眼,看得世子直打哆嗦,低下頭去。
“事情是誰做的,洪大人那裡自有定斷。晁哥兒,你扶你娘出去,讓你妹妹好生打扮,等會宮中的儀仗就要到了。”
“爹…不是兒媳做的,是寶珠做的…”世子夫人嘶叫著,常遠侯充耳未聞,手縮在袖子中,疾步離開。
常遠侯一離開,世子夫人立馬暈過去,平晁咬著牙,目眥欲裂地看著屋外,一臉的陰霾。
平湘流著淚,不停地問,“哥哥,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你只管做你的新娘子,其它的都不要管。”
平晁命人將世子夫人抬回院子。洪少卿已經派人守在那裡,陛下吩咐過,所有的事情等太子大婚後再辦。
辰時一到,宮中的儀仗就到了侯府門口。
平湘已經梳妝打扮好,由宮中派出的嬤嬤扶著上了鳳輦。侯府門口鑼鼓喧天,她的心卻是一片忐忑,忽上忽下。
常遠侯一送完孫女出嫁,臉上擠出的笑就立馬消失。
府中的下人們全部都埋頭做事,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今日上門的賓客們看出端倪,匆匆告辭。
趙燕娘的屍身還停在屋子裡,那千桃的屍體也被抬到一片偏僻的小屋內。一府之中,兩具屍體,哪裡還有嫁女的喜氣。
世子夫人已經悠悠轉醒,空洞地盯著頭頂的幔帳,突然她掙扎著起身,打開門,外面的亮光刺得她又一陣陣地發暈。
院子裡,守著幾個衙役,她扶著婆子的手,就要往平寶珠的院子去。
衙役們沒有攔她,緊隨其後。
平寶珠正暗自慶幸,幸好老天開眼,真兇被找出來,要不然她就當了替死鬼。世子夫人推開門進來時,她臉上的笑意還未收起。
“平寶珠,你這個掃把星,黑心爛肝的東西,怪不得生不出孩子,活該遭報應。我們侯府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樣禍害平家,明明是你毒死趙燕娘,還想賴到我的頭上,我告訴你,沒門!你給我滾出侯府,滾出平家,我們平家不要你這個喪門星!”
世子夫人幾乎是吼出聲的,吼完後不停地咳嗽,搖搖欲墜。
平寶珠被她說得火起,分明是她下毒,想陷害自己,居然還敢倒打一耙,顛倒黑白。“你胡言亂語什麼,趙燕娘就是被你毒死的,想不到你心腸這麼壞,還想把我給扯進去。我告訴你,我是姓平的,而你呢,不過是個外姓人,該滾的應該是你!”
“你…”世子夫人兩眼一翻,差點背過氣去,她身邊的婆子急忙拍她的後背,她好半天才緩過來。
世子夫人是葛郡公的嫡女,葛郡公雖無實權,卻也是二品郡公。世子夫人自小也是父母疼愛長大的,就因為是嫡幼女,性子軟,才被強勢的梅郡主看中,聘為兒媳的。
平寶珠一直就看不上她,姑嫂二人面和心不和,現在扯上身家性命,更是怒目相向,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
世子夫人強撐著身子,她知道,若是她現在暈過去,恐怕等待她的就是定罪。
她人是沒有暈過去,卻被趕過來的世子寒了心,望著丟棄在地的休書,心如死灰。
第94章 定論
葛郡公府的人很快得到消息, 葛郡公率領著兒孫們打上了侯府的門, 他們昨日有來侯府賀喜, 那時候趙燕娘之死疑似平寶珠所為, 他們也沒有過多地追問。
誰知今天平家人反咬一口,說自家姑奶奶才是下毒之人, 他們哪裡肯依。若此事被坐實, 以後葛家的姑娘們還怎麼嫁人?
世子夫人看到娘家人, 哭得像個淚人。葛郡公聽聞世子已經寫了休書,勃然大怒。世子夫人哭著訴苦, 一再地聲稱自己沒有害人, 必是遭人陷害。
葛郡公安撫她, 一定要為她討個公道。平寶珠躲在房間裡,連門都不敢出。常遠侯黑著臉出來和葛郡公周旋。
葛郡公不依不饒,反正侯府不仁,休了他的女兒, 他也不用顧忌侯府的面子,非要討個公道不可。
自家女兒是什麼性子, 那是再清楚不過。也就是愛耍些小心眼,毒心思肯定是沒有的,更別說殺人奪命。要是常遠侯不能讓他滿意,他就直接鬧進大理寺,到時候看誰沒臉。
不多時,趙家人也上了門。
平家女已經出了門子,按理說燕娘之死, 平家總要給趙家一個交待吧。
洪大人也不敢定奪,此事頗為複雜。昨日裡明明驗出是菜中有毒,今天卻在世子夫人丫頭的屋子裡搜出毒粉。問題是趙燕娘的丫頭只在廚房遇見過平寶珠的丫頭,並沒有碰到世子夫人的丫頭。
世子夫人送去的點心都被吃完,無從考證,不知裡面是否有毒,但那菜裡面卻是真真切切地驗出了毒。
要麼就是兩人都想趙燕娘死,趕巧選在同一天動手,且用的毒還是相同的。要麼就是有人下毒,然後栽贓嫁禍。
趙家人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聽常遠侯的言之下意,害死燕娘的居然是世子夫人,平寶珠是被冤枉的。
趙書才畢竟當過幾年的縣令,覺得常遠侯的說辭有些漏洞百出,昨天那有毒的菜如何解釋?
他質問常遠侯,常遠侯陰著臉,道,“寶珠的丫頭是幫忙端過菜不假,可這怎麼能證明毒是寶珠的丫頭下的。相反,燕娘的丫頭才更可疑,那菜從廚房到院子,都是她一人提著,若是被他人誘之以利,一路上有的是機會下手。”
“侯爺,下官也斗但問您一句。您說沒有證據證明平小姐的丫頭下毒,敢問您有證表明是燕娘的丫頭下的手嗎?”
“沒錯,這兩個人都沒有確鑿的證據,反倒是在葛氏的丫頭屋子裡,搜出了藥粉。此事依本侯看,再明了不過。”
葛郡公怒氣沖沖地站出來,“常遠侯,你莫要血口噴人,誰那麼蠢,下過毒還留著東西讓別人抓個正著?分明是個粗淺的陷害之局。你們侯府僅憑這個,就休了我女兒,為了給自己女兒開脫,還想將髒水往我們郡公府潑。我告訴你,要是大理寺不敢得罪你,我就去陛下那裡說理,我就不信,是非黑白豈是你一人說了算?”
“本侯並未污葛家的名聲,千桃已死,也確實是在她的屋子裡搜出藥包。無論她是受何人指使,或是自己膽大包天毒死燕娘,葛氏確實有不查之錯。”
葛郡公眼一冷,“就因為她失察,你們侯府就要休她,是不是太過欺負人?”
“此事本侯也是方才得知,許是世子一時氣盛,本侯自會勸他,郡公不如先回去。咱們兩家是姻親,這麼鬧著不好看。”
世子夫人止住眼淚,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父親。
葛郡公嘆一口氣,總不能真的讓女兒被休,他丟下狠話,氣呼呼地離開侯府。
這個案子到現在,要麼就是死無對證,要麼就只有猜測,就算真是千桃下的毒,也不能證明就是受世子夫人指使。洪大人再怎麼秉公辦事,總不能將葛氏抓起來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