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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良川毫不猶豫地落下最後一子,白子全軍覆沒,大局已定。

    “閒來無事,琢磨得多,也就會有進步。”

    胥良岳信服,將棋子重新裝入墨玉棋盒中。

    “兄長,聽聞太子已經開始參朝,可有此事?”

    胥良川凝眉,沉思半晌,“確有此事,太子上月初旬起就開始隨陛下議事。”

    太子乃皇后嫡子,又是皇長子,無可爭議地被立為太子,後宮中除了皇后育有一女二子,就只有賢妃膝下有一位公主,其餘的妃嬪皆無所出。

    皇后心機,旁人難測。

    所幸如此也好,對朝廷和百姓都是福氣,皇子少,暗鬥也少,朝中並無黨派,二皇子也同為皇后嫡出,自然全力支持太子。

    他與太子幼年相識,太子驚才風逸,沉穩有度,且有仁愛之心,若登基為帝,必是明君。

    前世里,他也一直想不通,太子為何會謀逆,這天下遲早是他的,他為何會迫不及待地起篡位之心,冒著天下人的指責,自毀前程。

    偏偏還是皇后親自揭發,帶人在東宮搜出嶄新的龍袍,物證在目,讓人辯無可辯,事情一經曝出,陛下雷霆大怒,要將其皇室除名,貶為庶人,幽禁終生,太子直呼冤枉,在金殿前叩頭痛哭,卻證據確鑿,無法抵賴,心灰意冷,揮劍自刎於宮門前。  

    那一天,黑雲壓城,悶雷轟鳴,太子跪在雙闕門前,仰天長呼三聲冤枉,伴著雷聲,震耳欲聾,太子一劍斷喉,死不瞑目。

    皇后娘娘抱著他的屍體,哭得暈倒在地。

    太子一死,陛下也深受打擊,龍體欠佳,三年後終於駕崩,傳位於二皇子,二皇子登基,尊皇后為太后,嫡姐永安公主為長公主。

    後來的歲月中,他一直琢磨,太子的那三聲冤枉字字泣血,分明是冤屈而死,他曾是太子伴讀,對於太子心性,自認為十分了解,太子決不是急功近利之人,更不可能謀逆。

    經過多番暗查,無意中得知趙家慘案分明是人有意為之,趙書才赴任途經之地,根本沒有山匪,而段家,罪名更是莫須有,若真說太子派系,滿朝都是太子派系,為何只有段家獲罪。

    為什麼?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趙燕娘活著,且一生尊貴。

    段家的繼夫人是皇后娘娘以前的女官,皇后娘娘當初不過是祝王府的一位側妃,因育有長子,祝王登基後才冊為皇后。

    陳年往事中,有一件事情引起他的注意,當年,祝王府中兩位側妃同時有孕,平側妃是常遠侯府的庶女,已育有長女,另一位高側妃則出身淮寧高家,高家是百年世家,底蘊深厚。  

    平側妃先一天產下長子,高側妃隨後產女,祝王大喜。

    除了兩位側妃外,王府中還有一位有孕的通房,與平側妃同日生產,只不過通房難產而死,產下一名死嬰。

    當時,趙家夫人正好來京看望小姑子,在一間民宅中產下雙生女,即趙鳳娘和趙燕娘。

    祝王當時在一眾皇子中最為平庸,誰知皇權相爭,反倒是他得益,登基為帝,祝王妃早逝,府中側妃為大,平側妃育有長子,被冊立為皇后,高側妃被封為賢妃。

    世間之事,看似尋常,卻有許多巧合。

    後宅爭鬥,常常你死我活,皇后娘娘身為母親,怎麼會指認太子謀逆,太子若是她的親子,她捂著都來不及,哪會親自揭發。

    除非太子並非平皇后親子,平皇后想讓自己的親子繼位,必然會處心積慮地除掉太子,二皇子才能名正言順地承繼大統。

    可太子有賢名,在朝中頗有威望,若無大錯,便是下任帝王。

    身為太子,又是皇后嫡出,根本就找不出他謀反的理由,可是皇后親自揭發,由不得他人不信,太子死後,皇后雖然表現得悲慟,卻鮮少在人前提到太子。

    皇后寵愛趙家女,趙鳳娘不過是縣令之女,有個曾當女官的姑姑,便可以隨意出入皇宮,深受皇后的喜愛,封為縣主。  

    鳳來縣主與太子情投意合,人人都傳她是將來的太子妃,皇后卻出奇不意地將她賜婚給他人,與理不合。

    他慢慢抽絲剝繭,暗暗揣測,皇后不顧縣主的意願,強行給她賜婚,此事必有內情。

    鳳來縣主身亡後,皇后娘娘悲痛萬分,據宮人說,娘娘躺在塌上難以起身,徹夜哭泣,湯食不進,一個義女而已,何至如此,竟比太子的分量還重。

    後來趙段兩家滅門,趙燕娘受封郡主,尊榮一生,連新帝都對她另眼相看,此中蹊蹺,如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他大膽地猜測,當初皇后產下的就是女嬰,那位通房生的恰巧是男嬰,兩下對換,女嬰未死,未免長成後相貌似生母,被人猜出內情,才被送出去,成為趙家女。

    趙家起了歪心,夥同趙氏,以自己親女代之,被皇后識破,才有趙段兩家的滅門之禍,而趙燕娘,就是真正的公主,當然會一世榮寵。

    他重生後,第一件事情就想查出當年的真相,若趙燕娘真是皇后親女,他要如何做才能將前世的結局扭轉過來。

    沒想到,此次閬山之行,倒有意外收穫,想到趙三小姐,他的唇抿得更深。

    胥良岳見長兄不欲多談太子的事情,轉個話題,說起閬山書院的一些事情,胥良川靜靜地聽著他不緊不慢的聲音,偶爾開口問一兩句。  

    寺中清冷,山中寧寂,兄弟二人就著燭火,促膝談心。

    趙家一行人幾人各懷心事,回到縣衙,趙縣令大吃一驚,出去的時候還興高采烈的,怎麼回來得如此突然,且董氏神色有異,不是說要在寺中呆三天,是不是途中有變。

    董氏氣急敗壞地回房,趙縣令叫住雉娘,雉娘先說自己在寺中忙得不停腳,又將監寺的話一字不差地傳達,氣得趙縣令當下黑臉,堂堂的縣令夫人,被監寺趕下山,傳揚出去如何做人。

    雉娘累了一天,神色疲倦,趙縣令心疼不已,讓她快回屋休息。

    鞏姨娘正在收拾屋子,見她回來,也非常吃驚,她簡略一說,隱去董慶山的事,鞏姨娘拉著她左看右看,眼眶泛紅。

    “夫人肯定要將這筆帳算在你的頭上,這幾日,你輕易莫出去,她若是有意為難,你受著就是,切莫與她硬頂。”

    雉娘無奈地點下頭,其實這已經不是她聽不聽話的問題,董氏能安排董慶山毀她名節,就沒有想過讓她嫁入清白人家,甚至欲將她置與死地,無論她表現得如何乖巧,都是董氏的眼中釘,肉中刺,想除之而後快。

    也許明天,董慶山的事情就會曝出來,董氏定然不會放過她,或者會有更狠毒的陰謀等著她,董氏是嫡母,想要毀掉她,其實是不難的,而她,也不想再和董氏虛與委蛇。  

    鞏姨娘雖知董氏不善,卻礙於奴身,什麼也做不了,便宜父親是個好糊弄的,董氏與他多年夫妻,知道如何應付他。

    算起來,她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想要拼出一條活路,舉步維艱。

    不經意地想到胥家的大公子,此人出身高,看著是書生的模樣,手段不同於非常人,可惜是個男子,不能相互走動結交,她處在內宅之中,外人鞭長莫及,怕是也幫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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