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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嬤嬤哭著替趙燕娘喊冤,這天底下哪有人為了給別人潑髒水搭進自己身家性命的?
洪少卿心裡隱約有底,不久之前,趙燕娘才在賓客前下了平寶珠的面子,真是平寶珠做的,也不足為奇,只是用的法子太過愚蠢。
“爹,我沒有下毒,你不能帶走我的丫頭。”平寶珠大聲地喊著冤,她是討厭趙燕娘,恨不得她去死。初聽趙燕娘暴斃,她心裡還在竊喜,想著不知是誰替自己做了不敢做的事情,誰知轉眼自己就成為下毒人。
她根本沒有下毒。
常遠侯不想聽她狡辯,寶珠確實是有重大的嫌疑。今天來的很多賓客都看到她和趙燕娘撕打在一起,若是懷恨在心,做出奪人性命之事,也說得過去。
但平寶珠是他的女兒,就算是真的做下不可饒恕之罪,他還是想關上門處理。真的在衙門走一趟,寶珠勢必名節盡毀,就算最後查出她不是下毒之人,也沒有面目再存活於世。
“侯爺,你要如何給我們交待?”趙書才大概已經明白怎麼回事,燕娘的毒,說不定就是侯府姑奶奶下的。
“趙大人,本侯說過會給你們交待,眼下真相尚未查出,現在討要說法為時過早。”
段大人在一邊小聲地勸趙書才,讓他不要太過急切,侯府不是能輕易得罪的。
趙書才瞪他一眼,這時候還管他侯府是什麼身份。他好好的女兒,現在死得不明不白,他還不能多問兩句?
“那依侯爺之見,是誰毒死我妹妹的?”趙守和往前走一步,走到趙書才的前面。
“事情水落石出,我自會還孫媳婦一個公道。”常遠侯冷著臉,轉身輕聲對大理寺少卿道,“家門不幸,可否通融,本侯會自行處理。”
“這…下官不敢做主,畢竟是出了命案,而且今日朝臣眾多,難以遮掩,還請侯爺見諒。”
常遠侯也知道有些強人所難,可命案是侯府出的,牽連出內院女眷。若真是鬧進衙門,整個侯府都會顏面掃地。
“明日就是太子大婚,侯府名聲事小,就怕掃了皇家顏面。洪大人,你看…”
洪少卿心知此事涉及平家和皇家的顏面,遲疑半晌,“太子大婚事關重大,本官不敢擅自做主,願立即進宮請示陛下再做決斷。”
常遠侯滿臉感激,“多謝洪大人體諒,洪大人放心,一干下人,本侯自會派人嚴加看管。”
大理寺少卿不敢掉以輕心,自己也派了些人手守在侯府,然後急忙進宮。
平寶珠急急地拉著常遠侯,“爹,女兒真的沒有下毒,就因為我的丫頭和趙燕娘的丫頭有過接觸,就說是我指使她下毒,女兒不服。焉不知是趙燕娘平日裡苛待下人,她的丫頭自己下的毒,然後栽贓到我的頭上。”
她的丫頭也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侯爺,奴婢是好心辦壞事,真的沒有下毒啊。”
“爹,你可千萬不能聽信別人的一面之詞就認定我的丫頭是下毒之人。趙燕娘的丫頭一直提著食盒,怎麼不說她才是下毒之人?”
趙書才父子冷冷地看著她們,他們聽說白天這侯府的姑奶奶還和燕娘在賓客面前大打出手,平日裡兩人就不和,事情有九成是她做的。
這女人還在這裡百般狡辯,燕娘縱有千般不是,可人已死,且死得冤枉。身為父兄,怎麼也會替她討個說法。
平寶珠被趙書才看得有些心虛,也有些拿不住。最近趙燕娘常和她做對,她早就想教訓一番。今日對方又在眾人面前讓她顏面掃地,她心中氣恨,決定給趙燕娘吃點苦頭。
她知道趙燕娘嘴饞,早就想好招數對付。正好今日府中人多事亂,趙燕娘的丫頭又去灶下取菜,她的丫頭就在幫忙拿菜時,將泄藥灑在菜中。
誰會知道,趙燕娘竟然毒發身亡。此刻她一股腦地想將禍水東引,把事情往趙燕娘的丫頭婆子身上推。
她不能退縮。
常遠侯臉色肅穆,不發一言。
平寶珠擠出兩滴淚,“爹,我才被夫家休棄,趙燕娘最近多有為難我,我都只能忍氣吞聲,不想讓娘家侄媳婦嫌棄,怎麼可能做出毒害她的事情?此事分明是她身邊的下人所為,陷害我的。”
謀害主子可是死罪,要受剮刑的。劉嬤嬤和丫頭們都大聲地喊冤,“侯爺,借奴婢們十個膽子,也不敢謀害少夫人哪。”
“就是你們害的,你們敢說趙燕娘沒有經常打罵你們,你們沒有懷恨在心?”
“下人們犯錯,主子們教訓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奴婢等哪敢會懷恨在心,姑奶奶莫要含血噴人。”
“哼,你們分明是算計好的,想陷害我。”平寶珠緊咬著不放,這可能是她唯一能脫身的法子。
劉嬤嬤磕頭喊冤,頭都磕爛了。
趙書才看不下去,平家想倒打一耙,也要問過娘家人同不同意。“侯爺,貴府的姑奶奶如此顛倒黑白,是想將燕娘之死摘得乾乾淨淨。下官也曾做過幾年的縣令,雖然官小言微,卻也經手過不少的命案。這案子擺得明明白白,人證物證俱在,又有動機在先,怎麼還能紅口白牙地往別人身上推?”
常遠侯痛心疾首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命人將她拉下去。
平寶珠百般不甘願,心裡卻知道爹是在保護她,於是想順水推舟,頻頻用眼神警告自己的丫頭。
丫頭心知肚明,主子是讓自己不要亂說話。方才驚嚇過度,自己連喊冤都忘了。
劉嬤嬤哪裡願意讓平寶珠得逞,瞧見平寶珠主僕眉來眼去,大聲朝趙書才哭喊起來,“趙大人,少夫人死得冤哪。少夫人自嫁入平家以來,平少爺除了新婚之夜,其餘的時候連院子都不踏進一步。姑奶奶成天挑三揀四,嫌棄少夫人,少夫人日子過得苦啊,做奴婢的都看不下去。”
“你這個死奴才說什麼?我哪裡對她挑三揀四,分明是她處處針對我,剋扣我的份例。”平寶珠聽劉嬤嬤這一說,氣得僵著不走。
劉嬤嬤不敢和她爭辯,低頭伏地,“奴婢不敢撒謊。”
平寶珠氣得想破口大罵,常遠侯一聲怒喝,“你們還不快將姑奶奶拉下去!”
下人們連忙使力,快速地把平寶珠拉出院子。
趙書才父子沉著臉,看著常遠侯。常遠侯板著臉硬著聲著人把劉嬤嬤等人連同平寶珠的丫頭都關押起來,命人守在外面,同時守在外面的還有洪少卿留下來的人。
趙書才父子站在院子裡,不肯離去。段大人說回去和趙氏商議,先行回去。
院子裡只余常遠侯和趙書才父子三人。三人面面相覷,常遠侯請他們進屋休息,他們不肯,就站在院子裡,看著關押下人的屋子。最後,常遠侯離開院子。
平湘守在世子夫人的身邊,哭得傷心。她明天就要出嫁,出了這樣的事情,她還能不能嫁進宮中?就算嫁進東宮,也不知道太子表哥會怎麼看她?
本來前次因為祖母的事情,她已經覺得抬不起頭來,現在跟著這麼一出,分明是讓她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