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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寶珠有些遲疑,她是不想和夫君分開的。說和離那都是氣話,她就是想讓翟家服軟,處置那平妻和外室。
她猶豫著,梅郡主氣憤地道,“娘娘,如今不是寶珠願不願意回翟家的事,而是翟家所作所為,分明是不將娘娘您放在眼裡,欺負我們平家無人。”
皇后嘴角再次上揚,“郡主,你這話說得有些過,本宮認為延續血脈,是人倫常情。本宮雖貴為皇后,總不能讓別人斷子絕孫,那樣天下人如何看待本宮?翟家娶平妻沒有錯,錯就錯在瞞著寶珠養外室,若是大大方方地納妾生子,就沒有這麼多的事情。”
平寶珠大聲地道,“姐姐,你怎麼能替翟家說話。我是你的親妹妹,他們翟家就是沾了咱們家的光,當年才能全身而退。現在竟然娶平妻,分明就是忘恩負義。你身為皇后,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如此欺辱你的妹妹?”
皇后臉上厲氣盡現,看著平寶珠。這個嫡妹還和多年前一樣,以為所有人都要以她為重,圍著她轉,真是可笑。
“寶珠的性子還和從前一樣,本宮認為翟家就是顧忌侯府,否則怎麼會等了十幾年。據本宮所知,這十幾年中,翟明遠連個庶子庶女都沒有吧。這不正是說明他看重侯府,敬重你這個嫡妻。”
她的話讓平寶珠心裡來氣,夫君沒有庶出子女,是她將那些個下賤的東西都灌了紅花,這才沒能懷上孽種。可翟明遠卻在外面養小婦,瞞了十幾年,肯定是夥同所有的翟家人一起瞞著她的,將她一人蒙在鼓裡。
“姐姐,他養了外室,那兩個孩子都十多歲了。”平寶珠喊起來,聲音尖利。
皇后淡淡一笑,“這點翟家確實有錯,但事已至此,只能是將那外室賣掉。她所出的兩個子女是翟家的血脈,寶珠你不如將他們養在身邊,也是個依靠。”
平寶珠只覺得喉嚨發癢,差點噴出一口血,她才不要養那兩個賤種。
“姐姐,翟明遠欺人太甚,你一定要為我做主,你身為皇后,連這點權利都沒有嗎?”平寶珠大喊出聲,梅郡主急得連忙扯她的衣服。
平寶珠離京十幾年,對於這個庶姐,她只停留在過去的記憶中。可梅郡主是一直呆在京中的,聽到女兒大呼小叫,急出冷汗。
皇后娘娘的臉色淡下來,“翟家之事,說起來只不過是家事,你自己不能生養,也不想養庶子女,那要本宮如何為你做主?你總不會是想讓本宮將翟家的血脈都趕走,只留你一人吧?如果你要這麼想,本宮無能為力。本宮身為皇后,一言一行皆代表天家,天家視萬民為子,怎麼能輕易讓子民斷子絕孫,血脈中斷。”
平寶珠心裡確實是想讓皇后下旨,命翟家休掉平妻,趕走外室母子。按她自己看來,她是皇后的妹妹,侯府的嫡女,翟家就應該一直善待她,不能讓她有半點的委屈。
“娘娘,寶珠不是那個意思,而是氣翟家隱瞞外室之事。”梅郡主急急地解釋。
皇后娘娘垂著眼皮,似笑非笑。
“既然如此,那要本宮做什麼主?寶珠是嫡妻,處置一個外室,易如反掌,至於庶出子女們,養著就是,翟家總不能少這麼兩口吃的吧?還有那平妻,翟家是無奈之下才娶進門的,也在情理之中。”
平寶珠大恨,什麼情理之中?
“姐姐,我可是你的妹妹,怎麼能和別人共事一夫?”
“那你有本事生個兒子出來,否則就該忍氣吞聲。”皇后的語氣凌厲起來,帶著不耐。
平寶珠被震得雙耳發懵,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個庶姐果然今時不同往日,說話竟如此不顧她的臉面。
她還欲要再說,梅郡主連忙扯著她,“娘娘,寶珠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最是眼裡容不得沙子。她也是想讓娘娘你替她做主,好好地訓斥那翟家一頓。”
“郡主這話說得也有些不妥,翟明遠養外室娶平妻,那都是翟家的家事。本宮用皇權去壓,天下百姓怎麼想?他們會私下裡說本宮以勢欺人。要本宮說,這些個家事,寶珠一個嫡妻,才是最有權力處理的人。”
平寶珠已經回過神來,胸中憤恨交加,這個庶姐,裝腔作勢地說了一大堆,就是不想幫她。得了勢就不認人,也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她氣呼呼地道,“皇后娘娘不想幫就算了,何必說這些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皇后的臉徹底冷下來,“寶珠的性子半點也沒有變,本宮乏了,你們退下吧。”
平寶珠還欲再說,梅郡主拉著她,朝皇后進內殿的背影行告退禮。
第83章 新年
鳳袍曳地的裙擺消失在殿後, 平寶珠的目光還死死地緊盯著鎏金的圓內柱, 久久不肯收回。
宮女們低著頭垂手站在殿內四角,如同擺設一般, 動也未動。紫金鏤雕鳳鳥飛天香爐中, 香氣似有若無地散開著,沁人心脾。
金碧輝煌的寶座, 鳳頭高鳴的把手,鋪在座台下階的銀狐地墊,高貴奢華。殿內四方大柱雕龍刻鳳,栩栩如生,金光四she。
這一切,怎麼會是平嵐秀的?
論出身, 論尊貴,自己比平嵐秀高出一截,她體內流著皇室的血, 當年是京中最尊貴的貴女, 為何會落到對庶出的平嵐秀卑躬屈膝的地步。
她滿腔恨意,全是不甘。
一出德昌宮的門,平寶珠就甩開母親的手,“娘,你看她現在的樣子, 哪裡還將你的這個嫡母放在眼裡,我可是她的嫡妹,若不是你當初給她一口飯吃, 哪能讓她有今日的體面。”
宮門內走出的琴嬤嬤將平寶珠的話聽在耳中,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翟夫人慎言,皇后娘娘是侯爺原配所出,正統的嫡長女。”
梅郡主身體僵硬地回頭,她真沒有料到琴嬤嬤能聽見寶珠的話,正要解釋什麼,琴嬤嬤已經走回殿中。
她嚇得拖著女兒,急急地出宮。
坐在馬車上,平寶珠還在氣不忿,梅郡主捨不得罵女兒,壓著聲音道,“寶珠,今時不同往日,她可皇后娘娘,你的性子也該改改。”
平寶珠臉色不虞,想著剛才那嬤嬤說的話,問道,“娘,剛才那老東西說的是什麼意思?平嵐秀算什麼嫡長女?我才是侯府真正的嫡長女。”
梅郡主的臉色難看起來,關於當年的事情她並沒有送信告知女兒,也不想提這件事情,含糊道,“娘也是最近才聽說她是你爹原配所出,是你爹一直沒說。”
平寶珠哦了一聲,臉色陰下來。
母女二人回到府中,趙燕娘迎了出來,擠著笑,張著腥紅的嘴,將平寶珠嚇一大跳,喝道,“你個醜八怪是什麼東西?”
昨日平寶珠來得突然,梅郡主還沒有來得及說家裡的事情,也沒有說趙燕娘的事,只讓自己的兒女孫子孫女們相互見了面。
今日趙燕娘穿著艷紅的衣服,臉上抹得厚厚的,粗眉細眼,腥紅的唇,看起來丑如鬼怪。
平寶珠一聲大叫,將她也嚇得不輕,隨之而來的是滿臉的不高興,對梅郡主道,“祖母,這女人好生無禮,難道她不知道我是侯府的少夫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