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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掌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並不用他親自開口吩咐,婢女們便依次的給桃格格行禮問安。
“昨兒個匆忙,也沒問過公主的意思……”桃格格正微微的笑著,看著婢女們魚貫而入,一不留神,小手被花郎牽了個正著,“咱們先進去,等用過了早膳,公主看看還要添補些什麼,若是都不喜歡,咱們就重新布置可好?”
昨天還是“在下”,今天就變成了“咱們”,還真是會自來熟呢。
細長的眉梢微微的一顫,桃格格的笑容愈發的明艷,不動聲色的抽回了手去,抖了抖衣衫,微微的側眸,清澈的瞳孔裡面映出一張如玉的面容。
花郎似乎完全不知尷尬為何物,狡黠的一笑,修長的兩指,夾著耳邊的長髮瀟灑的一順,“公主,可還滿意?”
他這麼問著,打量桃格格的裝束之時,滿臉的讚賞,只是視線落到了她簡單盤起的髮髻上時,眸光微凝。
正文 第13章 竹月已死,全新的我!
有些事情,點到即可。
桃格格揚著眉梢微微的一笑,自顧自的去洗漱打理。
花郎也沒有閒著,這麼會子功夫,已經吩咐人將早膳送了上來。
四碟清慡的小菜,四碟精緻的糕點,四個小盅,外加兩副碗筷。
明擺著,這是要和她一塊兒吃了?
桃格格怡然自得的,挑了一邊兒坐了下來,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住人家的,她可沒那麼大的臉,吃飯的時候趕人家走。
花郎細瞧著她的臉色,對她的態度很是滿意,挨著她坐下,依次的揭開了小盅上頭的青花瓷蓋子。
“先用這個吧。”輕輕的吹拂開小盅內的熱氣,他才將燕窩粥推到了桃格格的跟前,“蓮子羹太甜,免得一會兒嫌太清淡了。”
有道理。
桃格格可不扭捏,扭捏不是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麼。
一勺燕窩送入口中,還沒來得及吞咽下去,耳邊傳來花郎特有的那種,曖昧中又帶著些許惆悵的聲線,“公主如今,可是成了都城中所有痴情的女子的典範。為了愛郎自縊殉情,感動了菩薩還陽之後,仍舊痴心不改,居然於昨夜引火焚身,只求追隨夫君一死。真的是……可憐!可嘆!”
可憐嗎?
可嘆嗎?
對於真正的竹月帝姬來說,確實是可憐、可嘆……
對她?
她可是慶幸都來不及的呢……
舌頭打了個滾兒,桃格格慢吞吞的將燕窩吞了下去,試了試嗓子,雖然沙啞難聽,但至少,說話是沒什麼問題。
“其實呢……這人死過一次之後,對很多事情的看法,就跟原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她邊說,邊攪拌著小盅里的燕窩粥,臉上是無限的感概。“重新活過來之後,我深刻的體會到了,活著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所以……引火自~焚這種事情,我還真做不出來……”
桃格格索性就打開了話匣子了,總這么小來小往的沒什麼意思,什麼時候,才能讓花郎顯露出他的真實目的?
不如就拿那些無關緊要,她又不吐不快的話來開個頭,看能不能帶出來什麼。
桃格格面帶譏諷的告訴花郎,安宸王的母親,那個梅太妃,是怎麼厚顏無恥的要她自願的再殉情一次。
然後她又換上了得意的神情,告訴花郎,她是怎麼把那個梅太妃給氣的半死。
當她說道自己故意拉著安宸王的表妹茹茗,要跟她一起去給安宸王陪葬,那個茹茗,那個梅太妃,臉上的表情是多麼的精彩絕倫的時候,桃格格已經笑的有些痛苦。
她忍不住想笑,可是笑了之後又牽動了脖子上的淤傷,就只能用痛並快樂著來形容了。
“茹茗以為,她對她表哥的感情我看不出來,錯!大錯特錯!”揉了揉難受的脖子,桃格格的笑容逐漸變淡,“如果他沒死,我可以擔保,梅太妃一定會讓自己的侄女也嫁進王府。然後,肯定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女人。為了這樣一個三妻四妾的男人殉情?以前的竹月,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花郎眸光閃動的望著她,唇邊一如既往的掛著那抹,若有似無的弧度,他有些好奇,“以前的竹月?”
“對啊。我可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哎,難道不應該跟過去的那個我告別嗎?”桃格格慡快的點頭,“以前的竹月已經死了,重新活過來的我,已經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一個全新的我!”
正文 第14章 殉情?絕不可能!
沒有遮遮掩掩,她的眸光清澈猶如天山上的湖水。
兩個靈魂的調換,就被她這麼簡單、明了、沒有半點負擔、輕輕鬆鬆的說了出來,其實比遮遮掩掩的更好,不管花郎怎麼理解,桃格格料他一定不可能接近匪夷所思的真~相。
“新的我,絕對不會再去走以前竹月走過的老路。殉情?”她只覺得好笑,她也確實是笑了,笑的沒心沒肺,“絕不可能。”
慡朗的笑聲總是會讓心情變的愉悅,花郎笑著讚揚,說了聲“這就對了”之後,立刻命人去取冰鎮的花釀。
這是……要喝酒慶祝?
慶祝就慶祝,雖然是才剛剛起床,在吃早點,可實際的時間,差不多都已經快到用午膳的時間了吧。
桃格格無所謂的彎了彎眉眼,趕緊的將一小盅的燕窩,全都填進了肚子裡去。
先墊墊肚子,才好痛快的暢飲!
待到兩人面前的青花瓷酒盞斟滿,花郎兩指捏著酒盞微微的舉起,“照公主所說,還陽之時,便是重生之日,理當慶賀慶賀。雖然晚了一天,也不打緊。這杯酒,我~幹了,公主隨意。”
桃格格舔~著唇,眸光晶亮的望著酒盞,直往下吞口水。
她不能說是嗜酒如命,杯中之物,於她來說,不過是生活當中的調劑品,是零食。她也到底不是酒鬼,幾天不喝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沒有了調劑品的日子,絕對會讓她感到生活乏味而又無聊。
花郎一杯飲下,桃格格也已經將酒杯底朝天的翻了過來。
冷冽的酒水入喉,只有微微的辛辣感覺,入喉又更淡了,口中只剩下絲絲的清甜。
“唔——”桃格格笑眯眯的直點頭,等不及別人伺候,自己又提起酒壺滿上了酒杯,再次一飲而盡之後,才舔~了舔唇~瓣,像是滿足了的貓咪似的眯著眼,“好喝。冰涼涼的,口感又甜……”她本想說可以當做飲料來喝了,可話到了嘴邊,就拐了個彎兒,“這酒叫什麼?”
花郎的視線,落在了桃格格濕漉漉的唇~瓣上面,帶著笑意的眸子裡面浮上了一抹暗沉的光,很快的,又消失不見,“不過是自家釀的酒水,不值一提。公主喜歡,我讓人在房裡常備一壺,用冰鎮著。”
桃格格含笑答應,心裏面卻有些小小的遺憾了。
她遺憾,當她離開之後,可就沒這麼好的口福嘍。
花郎的話鋒陡然一轉,“公主知不知道,昨兒夜裡的那場火,究竟是誰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