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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善芷受她啟發,一連說了數條舉措,越說越起勁,竟忘了自己站在皇帝面前,只想一抒己見。她雖博覽群書,可最多也只寫些風花雪月的詩詞,心裡有些像男人一樣的抱負,礙於這尊卑有別的環境早已掩埋,今日,卻叫她拋開束縛暢所欲言。
縱是女兒身,大抵也能不遜男子。
霍翎坐回椅上,他聽姜桑梓開口心便已定,如今亦捧起茶含笑聽她兩人暢言。
明亮眼眸間流轉著璀璨星光,她鮮活生動叫人難以抵抗。他的妻子,可不輸給任何人,盛世太平,她會是這大安朝最好的皇后。
「好!好!」霍汶忽拍案笑起,朝江婧道,「婧婧,我早說了不要小瞧他們,少年理當有此熱性!」
姜桑梓與江善芷早說得口乾舌燥,如今叫皇帝一夸,才忽想起自己竟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詞,不由各自臉紅,不好意思低下頭。
「是,臣妾自是不皇上,目光如炬,一眼就瞧出這些孩子非同凡響,臣妾佩服皇上。」江婧掩唇笑起。
「那朕替你拿主意吧,佛誕日的布施便按孫家姑娘的法子。」霍汶朗聲宣布。
孫留芳被遺忘許久,正不甘心,此時聞言大喜,忙欠身行禮。
霍汶的話卻沒完:「關於慎戒堂之事,太子妃與阿芷之法倒也有些意思。翎兒,你可願與父皇賭一回?」
「父皇?」霍翎起身揖首。
「給你半個月時間,到佛誕結束之後,你帶著你的這些軍師,若能讓五品以上官員主動將染毒之人送進慎戒堂,我便允你此前想法,若是不能,慎戒堂就此閉門。你可敢?」霍汶走到殿中,與霍翎對站而視。
幼子已大,也有了他當年風範,也不知該感傷還是該驕傲,唯有感慨一句,歲月不饒人。
姜桑梓與江善芷對視一眼,均急切看向霍翎,這賭局不好應。
霍翎微笑,一揖到底:「兒臣願與父皇賭這一場。」
……
從坤安宮裡出來,江善芷以太子妃之名邀姜桑梓去了東宮,兩人都悶悶地跟在霍翎身後。
霍翎走了幾步,發現身後無人出聲,便轉頭問她兩:「你們兩個剛才嗓門倒響亮,現在啞了?」
姜桑梓與江善芷蔫蔫對望一眼,姜桑梓憂心忡忡開口:「殿下,我們是不是幫了倒忙?」
慎戒堂是霍翎大力推行的舉措,今日卻因她兩人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詞,叫皇帝起了賭興,拿慎戒堂為注。若是他們輸了,霍翎心血豈不付之東流?
她們心中不安。
「傻瓜,此事與你們無關。父皇與朝中大臣早就反對我建這慎戒堂,他們保守,我卻激進,遲早都有交鋒之日,今日不過借你們的嘴說出來罷了。無妨,既然賭了,我們做出成績交給父皇便是。」霍翎眼中躊躇滿志,較之往日更添英氣。
「我們?」姜桑梓咬著唇看他。
「自然是我與你們。」霍翎緊緊盯著她。
江善芷掩唇偷偷笑了,只看不語。
「可我們是女子,殿下不嫌棄?」姜桑梓將腦袋一歪,頑皮看他。
「女子怎麼了?你可是我霍翎的妻子,與我分憂,有難同當,那不是應該的?」霍翎反問她。
「不和你說了。」姜桑梓聞言臉一紅,目光轉開,恰看到江善芷偷笑,她窘得用力扯江善芷的衣袖以示警告。
「話說回來,你們兩今日倒叫人刮目相看,便是阿芷,也出人意料,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霍翎瞧她羞惱的樣子,也不再逗她,轉而誇起兩人,並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那是,我和阿芷雙劍合璧,所向無敵。對吧,阿芷!」姜桑梓被他誇得開心,伸臂攬過江善芷的肩,得意笑道。
「對對對,姜姐姐說什麼都對。」江善芷附和著,笑靨如花。
三人談笑間漸遠,留坤安宮門口的孫留芳暗自將牙咬得咯咯作響。
霍熙平恰也從坤安宮出來,看著姜桑梓和江善芷,心裡有嫉妒,她又排擠了。
……
及至東宮,霍翎還有要事,便先行一步,只令她們先回東宮,待他回去再到藏海閣共商,三人未到東宮門口便已分開。
江善芷與姜桑梓一邊說話一邊走著,才行到東宮門口,就見遠處左一江漫不經心踱來。
他穿了件藏青束腰常服,長發雖綰,卻落了些劉海在額前,半遮著寒涼的眸,在東宮的紅牆前獨自走著。
江善芷猛地拉住了姜桑梓。
「怎麼了?」姜桑梓不解。
「快走。」江善芷扯著她的手就往東宮快步行去,也不說原因。
姜桑梓莫名非常,還未回神,已叫她拉進了東宮的門,朝寢殿跑去,仿佛身後有鬼在追。
左一江早已在紅牆下駐足,唇邊的笑落寞掛著,眼裡因見到她而乍現的光芒未及綻放便黯淡。
江姐姐仍在避他。
她真的怕了他。
一劍之隔,她避他如蛇蠍,懼他如鬼魔。
左一江後悔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困~晚安。
☆、第46章 鬥嘴
霍翎回來時正逢左一江站在東宮門外, 他背靠紅牆,低頭把玩著手裡的折的草葉。草葉在他手裡折來繞去,不多時便折成只螞蚱,拿草梗一戳, 就能拎在手裡彈跳不已, 活靈活現十分逗趣。霍翎看了幾眼,喚他一道進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