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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善芷並未穿襖裙,身上是套改良後的騎射服,繡著雲紋的大翻領,松枝飛鶴的箭袖,腰間是玄色革帶勒出的纖細挺拔,腳踏皂靴,長發攥髻,束著紗冠,以碧玉簪之,露出張顧盼飛揚的臉,不是閨閣女子的模樣,倒似哪家少年翩然而來。
如此的江善芷,一掃昔日纖弱,美得驚心。
「見過安樂侯,見過祖父。阿芷準備好了。」江善芷手心全是汗,走到門前就朝兩人行禮,也不敢多看左一江。這衣服是她母親早備下的,女官服制沒這麼快賜下,她若要隨他入朝,穿得太女子氣倒不好了,不若這身騎射服,英氣勃發,顯出幾分巾幗不讓鬚眉之姿來。
「安樂侯已經等侯多時了,你快隨他去吧,別誤了正事。」江世城叮囑幾句,又交代隨行下人小心侍候,這才放人離去。
左一江上前半步,親自引她上馬車,江善芷這才抬頭看他。
這一望,也是微愣。
左一江素來穿著隨心所欲,每次見他,他都是一襲單薄衣袍,可今日他竟按爵位穿了冠服,齊肩圓領、大襟闊袖的蟒袍,通身的氣派高華,他又將長發盡束於冠,一改往日清秀,竟有些張牙舞爪的奪人氣勢。
江善芷心咚地一撞。
「江姑娘,請上馬車。」左一江已經替她掀開馬車帘子。
江善芷見他進退有禮、規矩安分的模樣,倒像兩人第一次見面似的,不禁笑了,道了聲多謝,踏著腳凳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而行,江善芷獨自坐在車裡,侷促難安,便趴到窗邊挑簾張望,不妨便撞入雙桃花似的眼裡。左一江沒在前邊領路,而是騎馬跟在馬車旁邊,她一挑簾,他就望來。
兩相對望,二人均是一怔。
「江姐姐,你緊張?」倒是左一江先回神,瞧出她的不安,他笑起,口吻沒了先前的嚴肅,仍是從前的頑皮。
「嗯。」江善芷緊緊巴在窗沿上,可憐兮兮看他,也沒了才出江府時的氣勢,「我這樣……這樣合適嗎?」
她從來沒這麼打扮過,怕人……尤其是他覺得怪。
左一江仔細看過她的眉目後,笑得愈發燦爛:「姐姐這模樣,叫我發愁。」
「啊?不合適嗎?」江善芷手捂上臉頰,不安道。
「不是不合適,是太合適了。」
「那你發愁什麼?」江善芷有預感,自己又被他給欺負了。
左一江長嘆口氣,表情為難道:「我發愁是因為,像小生這意志堅定的人,都被姐姐的美迷得移不開眼,別人自然也一樣。小生既不能擋著不叫姐姐出來,也不能讓姐姐不這麼美,今後少不得自己煩惱,替姐姐做個護花使者,永保姐姐平安。」
「噗。」江善芷聽得笑出聲來,雙頰紅雲浮起,眼眸卻亮如星夜,「就你愛胡說八道。」
「我哪是胡說?有我護著,你緊張什麼?橫豎有我在,絕不叫人欺負了你去。」他挑眉拋了個媚眼。
江善芷笑瞪他:「還不叫人欺負我?就你欺負我。」
「哦。」左一江恍然大悟,「說錯了,除了我之外,絕不叫別人欺負你。」
「……」江善芷甩下帘子,不和他鬥嘴了。
說不過他的歪理。
……
四夷館是大安朝專用來安置四夷來朝的外邦使臣行館,蒼羌的使團就住那裡,由禮部與鴻臚寺共同負責接待招呼著,左一江不過走個過場,只要按著禮部一早擬定的規程便可。
馬車在四夷館外停下,早已守在館中的禮部侍郎抱拳而來:「下官見過安樂侯。」
左一江擺擺手:「侍郎大人不須多禮,蒼羌的使團現在何處?」
「正在館中休憩,侯爺請隨下官來。」禮部侍郎說著往旁邊一退,讓出路來請他先行。
左一江卻駐足片刻,江善芷站在他身後,瞧著他藏在袖中的手忽然握緊,不禁奇怪,他剛才還安慰她不要緊張,如今他自己卻緊張了?
「走吧。」左一江很快回神,帶著江善芷往館中走去。
四夷館中已經站了許多侍衛,皆是蒼羌人,個個魁梧非常,長頭編作細辮扎於腦後,腰間佩著彎刀,站得筆直。這是江善芷第一次見到蒼羌人,左一江也是蒼羌人,可他們似乎不太一樣。
正胡思亂想著,迎賓堂里已率先走出一群蒼羌人來,迎向左一江。
「侯爺,這位是蒼羌的木勒王爺。木勒王爺,這位就是……我大安朝的安樂侯。」禮部侍郎上前向二人引見。
左一江點點頭,尚未開口,就見木勒已彎腰,而他身後眾人也單膝跪下。
「木勒見過我蒼羌太子。奉我王詔命,此備特來迎回殿下。」
左一江沒動,江善芷一臉懵然。
太子?
☆、第75章 麼麼噠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內容:姜姜用手緩解一下太子的痛苦,以五天為限,如果沒換回去就做真夫妻。江江過了考試,左左要接待蒼羌使臣,江江幫忙。
「回蒼羌?」左一江似笑非笑地看著向自己行禮的人, 並無意外。昨日從江府回去之後,他就直接去尋了皇帝,皇帝沒有隱瞞。
他不發話,蒼羌幾人仍舊跪著, 木勒也彎著腰, 沒有收禮。
江善芷望去,這木勒年約四十, 身材健碩, 臉龐方正, 虎目有神,聽說是蒼羌的異姓親王, 似乎是扶瀾少年時期結交的兄弟, 極得扶瀾信任,如今是蒼羌撫遠大將軍, 麾下可是有十萬鐵騎。扶瀾派他親自前來大安,顯然對這次出使大安極其看重,可為何說左一江是蒼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