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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色凝重,語氣嚴肅,自帶氣勢,再不是平時溫柔和順的江善芷。
「不會了,沒有下次。」左一江也不敢再惹她生氣。江善芷就是那隻小兔子,平時溫順可愛,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他被咬了這麼多天,心都疼死。
「進去,自己把藥抹了,別讓我發現你再敷衍了事。」江善芷將藥塞入他掌中,朝後殿一指,勒令他去抹藥。
「是,我聽阿芷的。你不生氣了?」左一江揚唇笑了。
「叫我姐姐。」江善芷拿帕子壓住他的傷口後才令他起來。
「姐姐。姐姐不生我氣了?」左一江老老實實道。
「哪有那麼多氣好生?」江善芷嘀咕了句,見他眸光乍亮,又不好意思地推他一把,「快去!」
「哦。」左一江挑唇笑著去了。
江善芷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後時,才轉回身,一回頭,就見姜桑梓與霍翎均笑望著她,她的臉色頓紅。
「阿芷,你很了解一江。」霍翎倚在窗欞上開口。
「才沒有。」江善芷忙撇清,見兩人仍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便又解釋,「小侯爺生性頑劣,自小又無父無母在旁教導,我既承他一聲『姐姐』,自然要管著些。我就是……把他當弟弟。」
「哦。」霍翎意味深長地應了聲,與姜桑梓對視道,「原來是弟弟。」
左一江這條路,看來不太好走啊。
……
插曲過後,四人在東宮商談至天黑,方將慎戒堂一事商議出個大概。霍翎雖有不少幕僚,但都沒有女子,姜桑梓與江善芷提議的從後宅入手倒給了他一個極好的啟發,再加中她二人極有見解,江善芷腹藏百書,姜桑梓精通實務,果然如姜桑梓所言,兩人一起便是雙劍合璧,屢有叫人驚喜的建議,故霍翎與左一江也都聽得仔細。
最終商定下來,慎戒堂之事前院後宅同時著手。外頭的事由霍翎他們出面,請東辭將歡喜毒的危害及戒斷之法細細寫出,著人據此編撰為冊,發散入民間及各府,再廣邀寒門士子前來了解此毒,這些人本就看不慣豪門窮奢,又以天下安危為己任,有這機會自會不遺餘力將此事擴散,或詩或文傳遍街巷。此外,他還著人將昔年晉王領兵焚毀毒花田之事作出編修,加重歡喜毒的內容,以評彈與戲劇方式流傳。
內宅之事,霍翎不便干涉,便由江善芷出面,邀各府女眷進宮聽戲與評彈,將歡喜毒的冊子贈予諸家夫人,再伺機邀各府夫人前往慎戒堂聽東辭傳授養生之道,慢慢將歡喜毒的危害灌輸給所有人。
可以做的事太多,江善芷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不會無聊。
「不知鴻宇身體可好些?若是他有所好轉,也可叫他幫著撰寫詩文,他的功課極好,本來有望在今年春闈考取功名,可惜因毒受累,若能在慎戒堂里謀份差使,對他來說也算好事。殿下不妨考慮考慮他。」商談完諸事,江善芷想起江鴻宇,不由嘆道。
江鴻宇本有大好前程,可惜如今腳傷難愈,日後不良於行,仕途基本無望,這打擊不可謂不大,希望她這番話,能叫他多條出路,畢竟若能跟著太子,前途還是好的。
「東辭已著人來報,江公子雖然傷重癮深,但他心志甚堅,如今毒癮已戒斷不少,就是身上的傷還需慢慢調養。你的話我記下了,若有機會就讓他試試。」霍翎點頭應允。
「殿下,皇上要我們在佛誕結束前保證至少能有一名五品以上的世家主動將人送到慎戒堂,才算贏。人皆有從眾心理,一旦開了先例,後面便源源不絕,我們可以在所有目標里挑些最有可能鬆動的人著手,專注於一部分人,總好過我們將注意力分得太散。」姜桑梓翻著手裡的名單冊子,忽道。那名單冊子是霍翎收集到的,已經染癮的世家子弟名單。
「我也這麼想,可是什麼人比較容易鬆動呢?」霍翎指叩桌面緩道。
「外邊我不懂,但是這位……周永昌,或可一試。周家是將門世家,周永昌的父親原是京衛指揮使司指揮使,從前與我父親是舊交,可惜十多年五皇子謀逆,魏眠曦以毒控制京城要臣時,令周大人慘死。周夫人是寡母帶大兒子,自小便對兒子極為嚴厲,而她本人亦十分痛恨歡喜毒,若是她能知曉此事,或許會有轉機。」姜桑梓便指著其中一個名字遞給霍翎看,「有機會讓我見見周夫人,我了解她的脾氣,可以幫你勸她。」
霍翎笑了笑,把名單闔上,道:「這些事我們處理就行。」
「那我要做些什麼?」姜桑梓蹙眉道。
「抄經,讀書。白夫人快回來了。從今日起,你每日午後到我這裡一個時辰,我與阿芷親自教你。」
「……」姜桑梓忽然頭大如斗,她都忘了……自己要讀書。
「姜姐姐別難過,往好的想,如果這次慎戒堂這行成功了,等於我們輾轉間救了許多人,積下不少功德,若你的猜測是真的,沒準我們還會換回去,而且這麼多的功德,也許我們就不會再易魂了。」江善芷攬住姜桑梓的肩暢想道。
「但願吧。」姜桑梓像泄氣的皮球,有氣沒力地靠在她肩上。
「還有件事。」左一江把玩著手裡的螞蚱道,「先前江姐姐在宮裡遇到的那一男一女身份還未找到,指不定哪日遇見,叫姐姐認出來,對方必起殺心,你們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