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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四年的網文,雖然徐宜舟早就不是當初滿腔熱血的小姑娘,也無法再豪邁地說出「就算不賺錢,為了我的文學理想,我也會堅持下去!」這樣的句子,但她聽到孫翰清的話,還是冷不住從心裡打了個寒噤。
尤其在她說了那麼一段話,以為他至少能明白她的想法,結果他卻背道而馳。
在這之前,她一直以為孫翰清就算不支持,至少也還是理解她的,但今天徐宜舟發現她錯了。
氣氛忽然間冷凝了下來,徐宜舟眼裡的淚水像被蒸發似的,再找不到任何蹤跡。
「你走吧,我不會和你去見周靈夕的!」徐宜舟忽然間什麼都不想說了。
「為什麼?你又發什么小姐脾氣?還是說你嫉妒夕夕寫得比你棒,發展得比你好,同樣在一個網站,她可以變成大神,你卻還在原地打轉,你怎麼不想想自己的問題?就知道借題發揮,和自己的閨密慪氣!」孫翰清一聽她的話,頓時甩開她的手,把眉一挑怒道。
徐宜舟瞪大了眼看他,好像這幾年從來沒認識過這個男人似的。
「你說話啊!」孫翰清忍不住按在徐宜舟的肩上搖了搖她。
「叭——」汽車的喇叭聲音傳來,一直停在旁邊的那輛smart忽然像喝醉酒似的開了過來,朝著孫翰清和徐宜舟撞來。
孫翰清嚇得臉色都變了,情急之下竟然把徐宜舟推過去擋車,他自己則往旁邊閃去。
汽車喇叭急切地響著,在快靠近徐宜舟的時候又拐了個方向,沖向了孫翰清。
孫翰清大急,一面不顧形象地叫著,一面退無可退踩進了身後的噴泉池裡。
剎車聲音和噴泉音樂同時響起,漫天揚起的水兜頭淋下,把孫翰清給澆了一個透徹,他卻被嚇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站在水池裡,頭髮全濕,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水,身上的襯衣貼在身上,黑褲子之上是一塊塊的水漬,狼狽得不行。
smart總算在水池旁邊停了下來,車門的打開,陽光下走出一個和這車型極度不搭的高個男人,也不知道smart那秀珍迷你的車廂是怎麼塞下手長腳長的他!
「兄弟,對不住!我是新手,真是抱歉,嚇到你了!你還好吧?」他小跑到水池邊上,揮著手朝孫翰清不住道歉,眼裡是滿滿的歉意,表情很誠懇。
徐宜舟有些怔愣,不知道是被車子給嚇的,還是被孫翰清的舉動鬧的,等她聽到這聲音回過神,才發現那smart上的司機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在咖啡廳里看少女雜誌的娘娘腔」,不過這次他又多了一個形容詞——「開卡通smart的在咖啡廳里看少女雜誌的娘娘腔」!這是他們今天的第二次相遇,但他表現得好像從沒見過她似的。
而他那一臉誠懇道歉的表情讓徐宜舟覺得——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靠!」孫翰清也是半晌才反應過來,忍不住不顧忌形象罵了一聲,「你怎麼開車的!不會開車就別學人裝逼!」
罵完這句,他才望向徐宜舟,道:「舟舟,拉我一把!」
徐宜舟被他推了一把,心像從冰里撈出來似的,冷得徹骨,再熾熱的太陽都曬不出一點溫暖,她沒伸手,只是很平靜地開了口。
「孫翰清,我們分手吧。」
她珍惜自己的愛情,所以她從來不以「分手」來作為感情的威脅,哪怕是在盛怒之下,但有一天如果她親口說了這兩個字,便意味著,他們之間徹徹底底的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成神
颱風過境,整個城市都陷入狂風大作的亂象中,仿佛有人在天際鬥法似的,樹木花草如龍蛇狂舞。好在今天是周末,徐宜舟不用上班,便窩在家裡,這會正抱著個紙箱坐在沙發上,有些怔怔的模樣。
那天她與孫翰清提了分手之後,便頭也沒回地走了。三年感情徹底終結,說不悲傷是假的,但那悲傷里卻藏了一絲暢快的滋味,也許在很早以前這感情就成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認罷了。
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一陣叮叮噹噹的響動,徐宜舟知道是顧瓊琳回來了。
顧瓊琳是她的大學舍友,畢業之後兩人一起留在了S城打拼,因為彼此聊得來便索性合租在一起分擔房租。徐宜舟並沒有與孫翰清同住,雖然自從畢業後他就不停地明示暗示想要合住,說是可以替她省點房租,但徐宜舟一直沒同意。
孫翰清則是S城本地人,在城區有房子,因此他一直和父母一起住。徐宜舟可一點都不想自己還沒結婚就要陷入複雜的家庭關係之中。她總是覺得,戀愛就好好享受戀愛。在女人的一輩子中,對愛情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在這短暫的戀愛過程之中,而相比數十年的婚姻生活,戀愛的光蔭又是非常短暫的。她不逃避婚姻,但也不打算這麼早就進入婚姻似的生活里,尤其還是這種連身份都沒有婚姻生活。對她而言,什麼階段就做什麼事,好好戀愛,然後結婚,好好過日子,該面對的生活和責任她不逃避,但該享受的東西她也不會放棄。
顯然,之前的徐宜舟還在享受她的戀愛,每周見面兩三次,看電影、吃吃飯,偶爾一起旅遊,不見面的時候煲煲電話粥,就像這世界無數的戀人,普通而寧靜。
「我回來了!」顧瓊琳風風火火進來,看到徐宜舟在客廳就招呼了一聲,然後飛起兩腳,把十寸細跟的鞋給蹬到地上,便站在門口伸直了腳,舒展著被擠了一天的腳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