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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到十二月,是年底各種節日活動的推廣集中期,風品上下都忙成狗,蕭嘉樹的工作更是被排得滿滿,因此他並不是每周末都有時間和她晨跑,而徐宜舟也不是需要別人提醒和督促的人,有了蕭嘉樹的特訓理由,再加上運動成了習慣,她便自覺地運動起來,後來更是乾脆地拋下了蕭嘉樹,按自己的作息來安排晨跑時間,也免得一些奇怪的情緒四處泛濫。
由於徐包子成長得太快,以至於後來蕭嘉樹再也沒能藉機牽過她的手,就連碰面的時間都少了。
秋天就這樣悄悄來臨,在一場持續了三天的大雨過後,s城似乎一夜之間就冷了下來。
國慶節也跟著到來。
假期的第一天,徐宜舟沒得休息,「情牽一線」婚戀網在城東的霞山上辦了活動。
霞山是s城市民求姻緣最愛去的地方,這山不高,走得慢的二十分鐘就能到頂,不過他們大多只到半山腰,那裡有座姻緣廟,供了送子觀音和月老,據聞特別靈驗,因此別說是國慶這種大假,就是平常周末也有一堆人進去求子求姻緣。
因為去的人多了,大家互通著家中未婚子女情況,也不知從哪一年開始,廟門口的一面白牆上開始貼起朱紅小簽,上面列著諸如「某某某,年幾何,就業於何處,未婚,欲求有緣人」之類的信息,再附上聯繫方式,等著合適的人聯繫。
久了以後,這種方式便成了民間慣例,紅簽貼滿了整面牆。徐宜舟這一趟的活動就辦在這廟口處。他們在這裡設了婚戀諮詢小站,準備了飲料零食和小禮品,用來招待上山的民眾。
因為會來這裡的都是些有點年紀的民眾,他們上山時間都早得很,所以徐宜舟很早就到這裡忙活起來,八點左右她就和同事準備好了所有東西,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山上樹木茂盛,陽光透過葉縫化成金色星光灑落,廟裡香火繚繞,熏人的白霧徐徐升起,徐宜舟看了看四周,進廟的人很多,但過來打聽的人並不多。
「我去那邊發發傳單。」徐宜舟和同事打了個招呼,便抓起一大疊傳單走到貼滿紅簽的牆邊,朝著來來往往的人發送活動傳單,偶爾微笑地解釋幾句,將人往諮詢點那兒引導。
「怎麼?離了婚還帶拖油瓶的女人,難不成還想找未婚的單身漢不成?要不要我給你介紹王思聰啊?」
沒幾分鐘,有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傳過來,引起了徐宜舟的注意。
她一邊發著傳單,一邊望了過去,牆拐角處的大樹下,有個穿了桃紅裙子的女人揚著輕蔑的笑,正一手插在腰上,一手拿著小摺扇自以為優雅地扇著,她臉上化著濃重的妝,口紅塗得像剛吸過血似的,身形有些胖,擠得那條桶式的裙子成了緊身裙。
「有人要就不錯了。還挑三撿四的!要不是看你家閨女模樣挺好的,我才懶得替你介紹。三十多歲離過婚帶著小孩的老女人,還當自己是二十歲的花啊,切。」那女人說著,吐了口水到地上,用方言罵了一聲,約莫是說人家「癩蛤蟆想吃天天鵝肉」之類的意思。
「你……你給我女兒介紹的時候,說是事業有成的成熟男士,結果呢?是個大了她二十歲的老頭子!」有人憤怒地回了一句。
這聲音雖然帶著怒氣,卻仍舊軟糯,根本就不是那女人的對手。
果然,還沒等這聲音落下,那紅衣女人便又是噼哩啪啦一陣大罵。徐宜舟知道私下也有些介紹人,也就是所謂的「媒婆」,會在這裡物色合適的對象安排相親,事成後收取媒人大紅包,這女人顯然就是其中之一,不過……
和這介紹人對話的那聲音,很是耳熟。
徐宜舟挪了挪位置,看到了被擋住的人。
「秦阿姨?!」徐宜舟驚訝地自語了一聲。
那個人穿著淺青的繡花針織衫和雪紡長褲,很溫柔的打扮,正是蕭嘉樹的母親。
秦阿姨已經被對方說得滿面怒容,奈何戰鬥力太弱,完全跟不上這滿嘴開炮的介紹人。
「我倒是有些條件好的男人,你女兒配得上嗎?就她那條件,我沒給她介紹個眼瞎耳聾的殘廢都算我在做慈善了。大二十歲怎麼了?你女兒要是爬不上他的床,就是大五十歲,人家也不願意要你女兒!」
「你……你……」秦阿姨被說面色發紅,一口都快喘不上來。
旁邊的人只顧著看熱鬧,沒人去勸,徐宜舟聽不下去,很快跑了過去。
「相親找對象,看的是緣分,講的是合適。離婚怎麼了?有小孩怎麼了?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當在這裡找對象的人都是超市上挑剩下的肉,你想怎麼配就怎麼配嗎?就算是給人介紹對象也講個門當戶對,這裡這麼多叔叔阿姨,恐怕沒有哪個人會希望自己的孩子被你這麼糟蹋吧?秦姨的女兒,就算是離了婚帶了孩子,她自己有車有房工作穩定,要找個合適對象一點都不困難,你是收了那老頭多少錢,才這麼昧著良心介紹?」
徐宜舟突然沖了進來,一席話說得又快又清晰,把那介紹人說得一怔,張嘴半天愣是沒接上話。
這話在情在理,即說了秦姨女兒的條件,又把圍觀群人給代入角色,順便暗示了這介紹人暗地裡的那些勾檔,立刻旁邊就有人附和進來。
「我昧良心?她家那寡婦命的女兒要有人肯要,就見了鬼了。呸!」這介紹人被說得臉一變,眼神一橫,看了眼徐宜舟手裡的傳單,走過去一把抽走她手裡傳單,「我當你是誰,原來是搶生意來了?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