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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嘉樹忽然沉默。
「是因為你曾經被陸文栩利用過,所以你害怕我也和她一樣,對你別有所圖,對嗎?」徐宜舟緩慢地開口,每個字都跟著呼吸的頻率,因此一句話說完後,蕭嘉樹忽有些窒息。
她說得沒錯。
「其實,陸文栩給你造成的影響,遠沒有你輕描淡寫得這樣簡單。你讓我相信你,你又何曾信任過我?」徐宜舟儘量讓自己心平氣和一些,但她發現自己做不到。
有些很尖銳很可怕的想法在心裡盤踞,她明知道那是牛角尖,卻控制不住要一頭鑽進去。
「你為什麼,不瞞得徹底一點?」徐宜舟推開他,眼神似窗外白雪滿城,蕭索寂靜。
他並不了解她。她的悲傷和憤怒,並不來自於他和陸文栩的過去。
「對不起,我承認一開始是有過這樣的想法。但後來……」蕭嘉樹只覺心被這片白雪覆蓋,再也望不到頭。
「我理解。」徐宜舟打斷他的話,展開了從昨晚到現在的第一個笑。
笑里有些嘲意。
她在嘲笑自己而已。
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蕭嘉樹眉幾乎打成死結。
病房的門被人敲響,終結了他們的對話。
「呼,外面真是凍死人了,舟舟,你終於醒了,好點沒?我把你的行李都拿來了。」進來的人是蘇黎歌,她手裡拖著個行李箱。
藍底白紋,那是徐宜舟的行李。
秦揚風跟在後面,一進門就望了蕭嘉樹一眼,有些話沒出口,只融在眼裡。
「舟舟,你和黎歌說會話。粥冷了,我再去給你們買點吃的回來。」蕭嘉樹言罷,想把徐宜舟扶回床上,誰知徐宜舟又退了一步,拒絕他的接近。
他忽有些怒意,伸了霸道地把她給拉到懷裡,不顧秦揚風和蘇黎歌在場,低了頭就在她唇上狠狠一吻。
秦揚風看得眉一挑,蘇黎歌卻愕然瞪了眼。
徐宜舟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些紅色,眼裡卻仍然蕭索。
「等我回來。我的話還沒說完。」他戀戀不捨地放過她的唇,叮囑了一句,轉身快步朝門外走去,路過秦揚風的時候忽然伸手按了他的肩膀,「跟我出來。」
秦揚風轉身跟去。
才踏出病房,門被帶嚴實帶上,蕭嘉樹立刻就開口:「查得怎樣了。」
最近這些事透出一股詭異來。
陸文栩三番四次遇到危險,已經波及到了他和徐宜舟。
而另一方面,他就是眼睛瞎了,也不可能把陸文栩認成徐宜舟,然而事實擺在那裡容不得他抵賴,他覺得太過奇怪。
不管出於何原因,他都想弄清楚這件事。
「我托人去警局問過了,禮盒上署的名是陸文栩的一個忠實老讀者,不是本地人,事發的時候正在東北,不可能是他做的。陸文栩之前就已經在警局立過案了,但是查來查去,一點線索都沒有。」秦揚風掏了支煙點上,斜倚著牆緩緩道。
「前兩個月在街頭砍她的人呢?」蕭嘉樹眼裡現出幾分沉思。
「查了。那伙人目標其實是衝著她前夫去的。」秦揚風道。
「她結過婚?」蕭嘉樹訝然。
「你不知道?」秦揚風反問他,臉上有些嘲諷式的笑,「我感覺你和徐宜舟在一起之後,這智商著實讓人著急啊!」
對上徐宜舟,他的智商會呈現負數狀態,該做的不該做的通通都做過一遍,讓秦揚風深深懷疑這個男人真是風品那個沉穩內斂的老大?
蕭嘉樹瞪了他一眼,沒再開口。
前幾次從陸文栩接電話時說的支言片語來看,跟蹤她的人應該對她非常了解,而能拿到她的讀者資料,又能挑中一個讓她有印象不會懷疑的老讀者名字……
這個人,是陸文栩身邊的人。
「他前夫是什麼人?」
「你認識,李呈顯。」
蕭嘉樹聞言抬頭望去,秦揚風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李呈顯,就是當年那部電視劇的投資者,宏顯國際的老闆。
不過,宏顯國際已經在一年以前宣告破產了,李呈顯欠了一屁股債,聽說潛逃到了國外。
「不過在宏顯國際破產之前,陸文栩就已經和李呈顯離婚了。而且他們低調登記,一直沒有公開過,所以宏顯國際破產時鬧得滿城風雨,卻基本沒動到陸文栩。」
「幫我找人查查李呈顯。」蕭嘉樹道。
「你的智商,終於回歸了?」秦揚風調侃了一聲,在他發作之前趕緊拍拍他的肩,「我早就找人去查了,你就安心地泡妞吧。」
蕭嘉樹還沒回話,病房的門忽然打開,蘇黎歌的頭探了出來。
「真冷啊。」她縮了縮脖子,看到門外站的人時一愣,「你兩怎麼還在這?不是去買吃的了?在這演基佬無雙?」
「冷你還出來?」秦揚風走過去,一掌按在她腦門上,把她給拍進門裡去。
「我這是打算給舟舟辦出院手續去。我們定了今晚最後一趟航班,準備回去。秦揚風你少給我
「蘇黎歌……」秦揚風陰惻惻的聲音剛響起,就被一聲巨響打斷,他手邊的門就被人重重推開。
房裡有些暗,徐宜舟站在床邊,身上的病號服已經換成了自己的衣服,旁邊杆子上的點滴瓶已空,她自己拔下了針頭,此刻手背上的白紗布里透出一點殷紅來,刺眼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