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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新年並不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過的第一個,但是卻是格外有紀念意義的一個,珵王府喜氣洋洋的,第一次屋裡屋外都是人。
夜裡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陸之玄早起出門的時候,才發現整個王府都被銀白色覆蓋,變得一片白茫茫。
雪還在下,令狐虞撐著傘走回房,就見到他站在門口發呆。
“怎麼了?”收起了傘,抖去了身上沾到的雪花,令狐虞伸手,用微微發熱的手摸了摸陸之玄的臉:“天氣冷了起床不知道多穿兩件?”
陸之玄勾了勾唇,難得來了興致,道:“京都的梅花開了嗎?”
每年的新春,都是梅花初綻的時節,京都這個時候總是格外的熱鬧,官員們已經封印,不管是富貴人家還是官宦人家,還有尋常的普通百姓,此時都是最得閒的,所以出去踏雪賞梅的人也是格外的多。
令狐虞似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把人推進了房間,讓人又搬了兩個暖爐進來,這才道:“想去賞梅?”
“主要是想出去走走吧。”陸之玄笑眯眯的,任由對方摟著自己給自己取暖,喝了點粥之後,才指著門外的雪道:“西域的雪啊,總是伴隨著黃沙,下得大的時候,沙漠就變成了雪漠,一片白茫茫的,像是望不到盡頭。這個時候,教內的人都不會出教,年前早就準備好了的食物足夠我們歡度新春,我還記得教眾們唱著歌跳著舞的畫面,很好玩的。我就見過那樣的雪天,中原下起雪來有多美,我還不曾見識過。”
令狐虞聽完了他的話,也跟著他往外看。“想出去走走就一起去吧,叫上他們一道,我們出去踏雪賞梅。”說完了,他轉頭就親了親陸之玄的側臉,笑著道:“等到開春了,我就陪你回西域,說起來,我還未曾見識過聖墓山的半點風采呢。”
陸之玄滿意的眯了眯眼睛,起身就要往外走。“你會很喜歡的,開春的聖墓山,可比南朝山好玩多了。”
見他著急出去,令狐虞頗有些無奈的取過一旁的大氅,跟著也出去了。
他大早上起來發現下雪了,便吩咐人把之前趕製給陸之玄的大氅取出來,一直就放在極為顯眼的位置,但是他愣是當作沒看到。
午時,珵王府便有車駕離開了府邸,往郊外去。
陸之玄拉著曲盡青有些興奮道:“我們去堆雪人。”
曲盡青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大氅,毛茸茸的領子包裹著他略顯妖異的臉,襯得他莫名有些嬌小。
畢竟他都快縮成一團了。
“你又不是三歲小童,堆什麼雪人。”他有氣無力的反駁看起來很幸福的某隻貓。
“又不是小朋友才能堆雪人,而且我的確帶了小朋友出來。”伸手摸了摸旁邊被裹成了一個球的太子殿下,陸之玄笑眯眯道:“太子殿下也一定很想玩雪吧。”
虞安翰乖乖的點了點頭,看起來格外的乖巧。
曲盡青抖了抖,段祁謙又給他裹了一張毯子,皺著眉道:“青青若是太不適應這裡的天氣,不如與我回江南去?”
大概是因為五毒是西南教派,五毒總壇所在的地方夏季悶熱,冬季冷而不寒,所以曲盡青這具身體格外的怕冷,所以他這段時間總是沒什麼精神。
聽到段祁謙也是瞥了他一眼,嫌棄道:“現在走也趕不及新年了。”
段祁謙搖頭道:“可是還有元宵燈會啊~上次百花節出了些事,這次燈會我可以帶青青好好去玩。”
曲盡青非常的無語:“新年不回家,你真的是武林盟主嗎?”
“就算整年不回家,只要我不死,就還是武林盟主。”難得見到曲盡青這幅動都不想動的慵懶模樣,段祁謙非常樂意和他多說說話,討點嘴上的便宜。
陸之玄發現自己被無視之後,聳了聳肩,拉著小殿下坐到車門那裡,探出腦袋問坐在車軒的令狐虞:“雪停了?”
“嗯,太陽也要出來了,你想玩雪,應該很適合。”
陸之玄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
人一旦安逸下來,時間就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天氣便已經轉暖,三月份的時候,京都已經開春了,陸之玄和令狐虞也已經收拾好了行裝,與荊堂和陸之瑤一道,踏上了前往西域聖墓山的路。
因為兩人在一起之後,兩個教派之間的聯繫更加的緊密,這一條連結中原與西域的路也被他們掌控在其中,所以這次的車程格外的快,還未入夏,他們便到了聖墓山。
聖墓山高聳入雲,山頂常年都有積雪,西域魔教總壇在陸之玄到來之後便設立在半山腰處,修建的格外的宏偉,雖然這裡不似遊戲中明教的場景一般永遠都是黑夜,但是那種建築風格倒是和明教一脈相承。
從入了聖墓山境內便全是明教的地盤,一路上山,明哨暗哨遍布,令狐虞頗有些嘖嘖稱奇,在陸之玄沖他得瑟的時候,想了想也沒有說他什麼。
總壇之前有一個非常大型的廣場,中間是聖火台,陸之玄當初做規劃的時候想的格外的好,現在聖火也一直在燃燒。
聖火台前,站了一大堆的人,見到陸之玄踏上了山,聲響震天動地。
“恭迎教主回教!”
陸之玄沒想到他們回來會來這一出,沒回過神來驚得後退了一步差點沒繃住。
令狐虞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人固定住了。
陸之玄咳了咳,臉上的神色完全沒有變,兩年多的教主裝逼經驗告訴他,作為一個上位者,氣勢這種東西,一旦強到了一種地步,所有的人都會不敢直視你。
所以下一秒陸之玄氣勢大開,讓那些許久不見教主,頗有些蠢蠢欲動的人心中一顫,將頭低得更下了。
繃著臉一副高山雪蓮模樣的陸之玄很容易給人一種感覺,那就是就算再久沒有待在總壇,只要他一回來,整座聖墓山都會對他俯首稱臣。
而現實的確也是這樣。
陸煒雖然年邁,但是因為武功高強,看起來十分的神采奕奕,滿頭的白髮依舊不減他的風采,弓著身行禮時候,也繃得像是一把待she的箭羽。
陸之玄親手把他扶了起來,神色微斂,柔和了些許,“這段時間辛苦煒叔了。”
陸煒豪邁的大笑了幾聲,道:“老夫的命是教主救下的,能為教主肝腦塗地,那是我之幸,哪有什麼辛苦之說。”
陸之玄拍了拍他的肩道:“煒叔這話說的,我接下來都不敢勞煩你了。”
陸之瑤跟在陸之玄的身後,微笑著看向陸煒,聖女的架子端的格外的好。“父親,按照您的吩咐,我已接回了教主。”
陸煒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道了一聲辛苦,又誇了荊堂兩句,這才把目光看向令狐虞。
令狐虞站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但是他神色不變,只是看著陸之玄,神色繾倦。
教中大多數人都知道自家教主在中原給他們找了一個教主夫人,而且對方還是中原魔教的教主,聽傳說就很牛逼的人物。只是在腦殘粉心裡,什麼人都沒有他們教主強,所以這個人就自動成為教主夫人了……
這些人的目光有如實質,陸之玄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咳了咳,面不改色道:“這是我的愛人,這次與我一道回來。”
西域魔教圍觀吃瓜群眾:“教主夫人好!”
令狐虞笑了笑,算是回應了。
到底誰是誰的教主夫人這個話題,他們可以到床上去好好談論一下,他還是很樂意和陸之玄研究這個話題的。
陸之玄終於覺得有些尷尬了,他問了兩句好之後趕緊遣散了圍觀的教眾,拉著剩下的幾個高層進了內殿。
在場的高層也只有陸煒一人是沒有見過令狐虞的,倪音笙和倪清泉對於這位還是很熟悉的,早在找到教主的時候,他們就有一種就算教主回來了身邊也會多帶一個人的感覺,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又行了一次禮,一行人的神情便嚴肅了起來,陸之玄也猜到了一回來就會有事情要處理,所以先把令狐虞按到座位上,才轉身道:“說吧,我讓你們殺了拓拔,乾的怎麼樣了?”
倪清泉神色為難,跪下道:“屬下辦事不力,請教主責罰。”
陸之玄皺著眉問:“誰救的他?”拓拔奎琅雖然身為一國帝王,但是其實他身邊並沒有什麼實力高強的高手,到底是半路轉的志願,雖然他在高位,但是身邊的得力親信要培養起來還是需要多些時間。
如果非要說他的身邊有誰能護著他的話……
陸之玄不等倪清泉開口,便自問自答道:“伽羅楠?”
倪清泉點了點頭道:“伽羅楠將軍拼著命也要保他,若是硬拼,我們的人也會有大損失……所以屬下自作主張……”
“你們埋伏在暗處,也沒能殺死他?”
“雖然能夠隱在暗處,但是將軍觀察力極為敏銳,完全可以察覺到我們身在何處。第一次我拼死也只重傷了拓拔奎琅,沒能取他性命,請教主責罰。”
陸之玄微盍著眸子,思索了一會,道:“伽羅楠的武功格外的霸道,你與他硬拼的確沒有絲毫勝算。你做得沒錯,不用求著要處罰。”
倪音笙抱著拳道:“我們刺殺了幾次之後,拓拔奎琅便頒布了退位詔書,他自己離開了皇宮去了將軍府,宮中的那位皇帝是先皇的第十三子,現在尚年幼,完全就是傀儡。”
“他倒是懂我在顧慮些什麼。”陸之玄冷笑一聲道:“既然他自己讓出了這個位置,那就別怪我讓他再也拿不回來了。清泉,你去接近那個皇帝,我想,沒什麼人願意做一個傀儡的。也算是你將功贖罪吧。”
倪清泉一喜,趕緊應下。
倪音笙卻有些不安,她咬了咬唇問道:“教主,伽羅楠會善罷甘休嗎?”
陸之玄勾了勾唇道:“伽羅楠在意的是拓拔奎琅,並不是皇位上坐著的什麼人。”
倪音笙愣了愣,有了他面前的這兩位作為樣板,她很快就明白了陸之玄到底是什麼意思。
西域魔教勢大,就算是陸之玄不在的時候,伽羅楠也沒把握打上聖墓山,他顯然並不想和他們鬧翻,只是因為有些人,不得不護罷了。
陸煒全程圍觀,見自家教主並沒有因為之前經歷的那些事情有所改變,這才心稍安,笑眯眯道:“教主路途舟車勞頓,就算是教務再多也不著急這一天時間,先歇息了吧。”
陸之玄點了點頭,領著令狐虞就往自己的房間走,還對身後的人們揮了揮手道:“和以前一樣,我房間不用伺候,不是關乎滅教大事,一律找煒叔,等我出來之後再來問我。”
身後的聲音整整齊齊道是。
陸之玄轉頭對令狐虞眨了眨眼睛:“有沒有很有教主的氣勢?”
令狐虞忍著笑讚揚道:“非常的有氣勢。”
陸之玄又道:“我的人是不是你的人認真聽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