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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虞還不知道陸之玄那邊要給他送上什麼禮物,他在宮中陪著皇帝用完了膳,又到皇后那裡和小太子做了約定,這才除了宮門。
已是夜間,京都並未有宵禁,馬路上車來車往,馬蹄聲此起彼伏,令狐虞坐在空蕩蕩的車廂之中,神色陰沉。
數月之前,這車廂之中還有另一人的存在,現在,卻是連半點他存在的氣息都感受不到了“等我,很快我就能找到你。”
曲盡青沒在珵王府看到想看的人和東西,皺了皺眉翻身從珵王府離開,轉過一個街角,便見到男人眉眼彎彎的對著他笑,他眉頭一皺就要轉身,但是卻沒有對方快,馬上就被拽住了手。
在心底第無數次吐槽五毒的輕功慢悠悠,曲盡青面無表情的開口道:“你怎麼找到我的?”
“千里姻緣一線牽,心有靈犀一點通,我愛慘了青青,自然哪裡都能找到你。”一個月未見,段盟主依舊是那副模樣,笑起來的格外的憨厚,像是一個傻白甜。
也的確,很多人都信他是個傻白甜,武林盟之中的長老們每每都感嘆他們盟主傻不會做人,盟中事物也不好叫他處理,總是和他說,你好好練功便好,其他事情不要管。
段祁謙便真的半點沒理。
曲盡青一開始也曾被他這副面孔欺騙,以為對方是個傻白甜,真聖父,整天笑眯眯的傻了吧唧的。但是後來才明白實在太天真了,這傢伙切開來就是黑的,他臉上的那張面具,戴的時間太久,偽裝的太過完美,才讓所有人都覺得那是真的。
段祁謙這人,吃人都不吐骨頭的。
曲盡青冷著臉道:“我們不是一路人,你不要跟著我的好。”
“不是一路人,我就改道跟著你走。”段祁謙順著抓著他的手,就摟住了對方的腰。“我給了青青還有自己一個月的時間,然後發現沒辦法,我栽在你身上了,除非死在你手上,不然你別想再丟開我。”
曲盡青手中紫光一閃,蟲笛便出現在他的手中,兩條蛇沿著段祁謙的腳往上爬,那場面極其的詭異,但是段祁謙臉上的笑容卻半點沒變。“許久不見青青放蛇了,果然動作還是那般的好看。青青,你怎麼就不明白了~”
他悠悠嘆道:“我將此心向明月,明月你能不能理會一下我?”
“你到底看上我什麼?”
“所有啊,只要是青青,我就喜歡。”
曲盡青憋半天,不知道如何開口,卻聽到段祁謙道:“不如這樣,我們來打個賭,若是青青同意,我可以現在就放開你。”
“什麼賭?”
“後天的天清節,人們出街都會帶上面具,我若是能在那天晚上,在偌大的京都找到戴著面具的青青,那你就不能再甩開我了。就算不喜歡我,也要讓我跟著,就算有一天會離開,走之前,也要讓我能一直看著你。”
曲盡青有些神色複雜的看了一他一眼,許久,才道:“好。”
這一聲回應有些語重心長,還有些如釋重負,甚至夾雜著一點,曲盡青自己都不知道的,隱隱的期待與失落。
第60章 該以怎樣的面貌,去見他。
珵王府的清晨,非常的安靜,所以燼王的到來,頗有些擾了此間清靜的意思。
下人不多,虞奕妄一路被帶進去,看不到一個侍者,心底不由有的有些蔑視。
說是聖眷正濃,但是誰知道皇帝到底是怎麼看待這個人的,看似受盡萬千寵愛,到頭來連王府都一副人煙稀少的模樣,還整日裡裝清高。
燼王此人,說尖酸刻薄也算不上,大抵是因為進來脾氣越發的暴躁,所以眼角眉梢都帶著戾氣,一舉一動,都帶著幾分火氣。為他帶路的大管事在心底暗暗地搖了搖頭,雖然是一樣的父親,但是有些人,大概生來就不同了。
珵王府挺大的,虞奕妄被七拐八拐帶到了一處較為隱秘的地方,不禁皺了皺眉,剛想質問,便看到一身黑衣的令狐虞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四皇兄清晨來訪,有何見教?”他似乎剛剛晨練完,身上還沾著些許晨露,冷峻的眉眼帶著幾分的不耐煩,看都不看虞奕妄,便直接坐下了。“我這裡向來冷清,沒什麼人來,下人也少,招待不周,還望四皇兄見諒。”
“無礙。”虞奕妄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自己就找了個位子坐下,道:“七弟這裡與尋常的府邸不同,也算是多了幾絲雅致。我那府中,還求不得片刻你這裡的寧靜呢。”
“四皇兄有話便說有事請講,也不用在這裡與我套近乎。”令狐虞瞥了他一眼。“前陣子才收到皇兄的禮物,我現在也做不到在這裡與皇兄談笑風生。”
這倒是實話,令狐虞看見他就來氣,若不是這般乾脆的殺了有些便宜他了,今天虞奕妄大概別想走出他的府邸。
聞言,虞奕妄神色微變,他這人向來自視甚高,除了在皇帝面前彎腰,在他人面前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還沒有人這樣和他說過話。不拐彎抹角,完全就是不耐煩的架勢。“既然七弟這般的不耐煩,我便直說了。”
“嗯。”
“之前的事情只是一些誤會,我並非針對七弟,只是所謀之事甚大,牽扯到了七弟,還望七弟不要和我計較。”
令狐虞嗤笑一聲,並未作答。
虞奕妄雖然不慡他,但是也只能暫時忍下來,先搞死了皇帝,再來慢慢折騰他,這一點的耐心,他現在還是有的。“皇兄最近收到了一個消息,據說,七弟的手上,有當年父皇留下的遺詔?”
令狐虞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
虞奕妄將他的神色收入眼中,一顆心更加定了。“我雖不知七弟千方百計隱瞞這遺詔是為了什麼,但是想來也是能讓那位忌憚的東西。”
令狐虞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開口說話,腦子裡面閃過無數的計策,最後都化為眼底一抹幽光。
侃侃而談的燼王殿下顯然並不知道自家弟弟已經給他挖好了坑只等著他往下跳,而他的手下消息網正是把他推到這個深坑旁邊的人。身邊危機四伏,甚至自己都命不久矣,他卻還笑著幻想著去接近那個遙不可及的位置。
陸之玄拿起眼前的面具,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評價道:“還真是有夠丑的。”
“這是平常的款式,帶上基本都會撞臉。”修鶴把玩著面具,忍不住笑道:“教主這一張臉,遮起來還真是有些可惜了。”
陸之玄瞥了他一眼,也沒計較他總是拿自己開玩笑:“今天早上燼王去給珵王府了?”
“嗯,乘興而去,盡興而歸。”修鶴勾著唇道:“想來,珵王殿下給了他非常好的答覆呢。”
“也偌大的京都,也就他一個腦子不清醒,整天想些不可能的事情。”陸之玄嘆氣一聲,也知道皇權的在這個世界的至高無上,有人想要也正常。但是就虞奕妄現在的形勢,還有他那因為令狐虞給他下的藥日漸低下的智商與暴躁的脾氣……
除了感嘆楚清軒的藥與蠱術比也相差無幾了以及這個世界的不科學之外,陸之玄對這位殿下還真的生不出半點的同情心。
得失自在人心,他不罷手,自然要嘗嘗觸碰虛妄之物帶來的代價。
“畢竟他名為虞奕妄,總是要做些符合他名字的事情。”修鶴倒了一杯茶,擺到了陸之玄的面前。“當今的陛下也不是蠢貨,看著他在朝中安插自己的棋子而不動手,估計是想一次性清理掉。燼王這次倒是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機會。”
陸之玄嗤笑一聲,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垂眸帶著一眸懷念提起了另一個人道:“和這位陛下對比,拓拔還真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呢。”
聽到他提到那個姓氏,修鶴還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他很快就閉上了眸子,等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便沒有了半點的波動。“教主也清楚他這一年來的所作所為,怎還說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剷除異己不是做得很好嗎?再說了,有哪個皇帝會讓自己的國內的江湖勢力來干涉朝局?”
“你真的不要回去繼承那個位子?”陸之玄伸了個懶腰,托著腮一派慵懶的看著他,像是懶洋洋的曬太陽的大貓一般,但是口中說的可不是什麼簡簡單單的今晚吃幾條魚的事情。“這樣我很難做的,換下了拓拔,我上哪再給西夜國找一個皇帝。”
“那就不換他。”
“開什麼玩笑,你也說了,他要剷除異己,都打算殺上我光明頂了,我還裝做一派大家和平友好的樣子,你當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他聳了聳肩:“我的宗旨從來都是你打我一下,我殺你全家的。”
修鶴頗有些無語的看著他,雖然剛才說是那般殘忍的話,執行的時候為了目的陸之玄也一直不擇手段,但是用這張臉還有那種懶洋洋的語氣說出來,真的違和感十足。“你這副模樣,像是正直青年為了潛入敵營假裝殺人狂魔……”
“哦……”陸之玄應了一聲,完全沒把他的話往心裡去。雖然沒打算開啟大屠殺模式,但是拓拔這個國王是必須換下來的。西夜是他的大本營,不能因為這樣的不穩定因素而出什麼事情。
“與其想著換一個人,不如想想為什麼他非要和你們結仇?你當初出事是古酉動的手腳,他到底知不知道,在這整件事情之中,他到底處在什麼位置。”拋開了與那些人的聯繫,修鶴完全可以正常的分析這件事情。“搞清楚了,再對症下藥。”
陸之玄抿了抿唇,雖然直覺告訴他不要去查的比較好,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的確需要知道為什麼拓拔奎琅要背叛他。
“既然如此,便讓清泉去查吧,教內現在的事情還需要音笙管著。”陸教主摸出了紙筆就開始寫信,下決定就是這麼的利索。
“好。”
天清節前會有三天的狂歡,今天便是第一天,曲盡青今天一早便出門去了,陸之玄處理事情到了下午,剛給西域那邊飛鴿傳書完,也想著出門逛逛,但是修鶴身體不好,說是不做陪了回房去了。
陸之玄雖然覺得有些掃興,但是還是換了身衣服,一派貴公子模樣的出門了。
因為在京中不能太過顯眼,所以他也沒換回白髮,出門的時候也愛半遮著臉,好在已是夕陽落山時刻,陸之玄想了想,拿著一把扇子就出門了。可惜的是他的運氣有些不好,出門沒走兩步,就被人抓住了。
一身男裝打扮,英俊瀟灑但是行跡匆匆的女子與他擦肩而過,黃昏有些昏暗的光線也沒讓她忽視陸之玄那張臉,停下了腳步,她有些興奮的拉住了陸之玄的袖子,樂道:“這不是陸公子嗎?你和小魚兒一起進京來的嗎?!”
陸之玄停下腳步,一開始還渾身有些僵硬,但是在聽到女聲的時候就淡定下來了。他扭頭,便見到了一副男裝打扮,一臉驚喜的文茵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