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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習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他的朗笑聲又清又勁,遠遠的傳出,直驚得樹上的眾鳥,嚇得撲簌簌地一陣亂撲騰。
大笑中,崔習搖頭曬道:“習真不敢想像,姑娘也會對人生出自慚之心呢!”楚思的一言一行太過理所當然。太過坦率,還真的如崔習所說的,像她這樣的人,也不知在什麼情況下,才會有自慚之心,才會有畏縮不安的表現。
他這句話。已經有了一分親近之意。楚思大是得意。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個一見如故的朋友。
端詳著楚思,崔習感嘆道:“世家第一美人瘐悅兒姑娘,習也是熟識的。其他的世家女,習也大多認識。卻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世上還有一個外表上可以與瘐悅兒比肩的女子。更何況,巾幗磊落灑脫,甚具風流。巾幗老說習人才出眾,卻不知如巾幗這樣地人才。才叫以花為容。以月為貌,令人見之目眩神迷。久久難醒呢。”
咦,他在讚美我!
他在很認真的讚美我!
還說了這麼一大堆的形容詞,嘻嘻,真好聽。
楚思很是開心,她得意的眯著眼,和崔習一樣,不理會旁邊俏臉鐵青的文鳳公主。只見她歪著頭,眼中波光流轉著,崔習的話一說完,她便興奮的說道:“還有麼?還有麼?這話好生中聽,再說說給我聽?”
又是一陣大笑聲傳來。
冰玉相擊的笑聲中,文鳳公主伸手指著楚思的鼻尖,怒道:你,你好不知羞也!天下間,居然有女子這麼恬不知恥的要求別人來奉承你地。”
楚思鬱悶的轉向文鳳公主,嘆息一聲,聲音宛轉的說道:“公主殿下這話可說重了。天下間,只要是女子,就都希望聽到別人的讚美。更何況,說讚美話的人,是有璧樹之稱的崔習公子?因此,換了公主聽了這些奉承話,也會如我一樣陶陶然不知東西。所差別地只是,公主會強行克制自己地歡喜,悶在肚子裡傻樂,回去了再偷偷的回味。而小女子卻卻把這種歡喜說出來了而已。”
文鳳公主氣結。
楚思得意的朝她做了一個鬼臉。轉頭對上了還在哈哈大笑的崔習。
早在遠遠的看到崔習時,楚思便靈機一動。她現在被囚於此,雖然司馬岳知道了,可他與司馬衍乃是親兄弟,不一定會幫自己這個外人。所以她一定要把自己在此的消息傳遞出去。而且,此事還要做得不顯山不露水,畢竟她的身邊還有負責監視的主事宮女和兩個守衛侍衛在。
想了想,她馬上決定了章程,那就是,盡最大力量地引起崔習和文鳳公主對自己地注意,特別是崔習,如他這樣能自由出入宮禁的人物,定有不小地能量。要是能讓他一見難忘,說不定他會向自己的好友透露她的存在。
她的外表占了優勢,可以讓人一見難忘,可要做到讓人怎麼也忘記不了,還得有自己的獨特之處。因此,楚思自然的開始了她的開屏行動。
崔習慢慢的收住笑聲,感慨的說道:“習有好幾年都沒有像現在笑得這麼開心了。姑娘真乃妙人兒。”
他“妙人兒”三字一出,文鳳公主的俏臉瞬時由青轉白,看向楚思的雙眼中,已經是冒出火來。
對上她冒火的雙眼,楚思忽然有點猶豫起來:自己有沒有必要為了多一線脫身的希望,而得罪一個公主呢?
正當她尋思之際,崔習又沖她深深一揖,抬起頭時,烏黑的眸子定定的望在她的臉上,朗聲說道:“巾幗既知道在下的身份,卻不知巾幗貴姓,是誰家女娘?”他的表情很認真,很認真。認真得令楚思想起西廂記中,張生初見美人時,一開口便說出的話:某乃張生,家有薄田幾畝,尚末婚配。。。。
崔習才問出聲,站在他旁邊的文鳳公主不由輕慢的抬起下巴,聲音有點尖銳的說道:“她所在的這個地方,叫馨德園,最為我皇兄所喜。此姝居於此,定是令我皇兄所寵的新納美人,檀郎你擅越了。”
文鳳公主一說完,崔習的臉上便露出一抹撼色和失望。文鳳公主把他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得意的下巴一挑,對著楚思甩出了一個白眼。
楚思抿唇一笑,她的長相本來便明艷,明艷而奪目,可以令得任何一個女子,在她的面前都大生侷促,這點縱使號稱第一美人的瘐悅兒也是一親。此時她一襲粉色羅衣,越發映得如肌膚如玉,眸如星空,紅唇一點,如珠玉之輝。
她的笑容,成功的再次讓崔習和兩個侍衛看呆。楚思輕笑著,手掩上小嘴,笑眯眯的說道:“文鳳公主此言差矣,小女子不是你家皇兄的什麼新納美人。”她收住笑容,喟然嘆道:“真要說起來,你家皇兄還是我的仇人呢。他用藥把我迷暈至此,又把我這樣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女子丟到這個鬼院子不得進出,哎,實在太不憐香惜玉了。”
她的話,再次令得崔習輕笑出聲。
文鳳公主在旁邊輕哼道:“沒見過如你這般不知羞的女子。先是說自己是開屏的孔雀,現下又說自己是香是玉,真是厚顏。”
楚思撲閃著大眼,笑眯眯的說道:“公主此言差矣,小女子這叫坦率。明白麼?吾乃坦坦蕩蕩一女子,自己是孔雀的話,絕對不說自己是麻雀。”
第152章得罪了公主
她一言既出,又是一陣笑聲傳出。兩個侍衛和主事宮女不敢和崔習這樣放聲大笑,他們低著頭,一個個忍俊不禁的模樣,卻讓文鳳公主更是惱怒。她瞪大杏眼,叫道:“你,你笑我是麻雀?”
“宛玉!”崔習在旁邊輕叫道。他望著文鳳公主,輕聲責怪的說道:“這位巾幗沒有惡意,你不要表現得這麼尖銳。”
心上人的話,文鳳公主不敢不聽。她漲紅著臉低下頭來,不再看向楚思。
這時的楚思,忽然衝著崔習深深一揖,朗聲說道:“勞璧樹公子問,小女子姓楚名思。”她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回答剛才崔習的問話,令得崔習先是一怔,連忙長揖道:“原來是楚小姐。”
楚思突然說出自己的名字,令得文鳳公主一張俏臉更是發青。她的小嘴扁了扁,嘟囔起來:“真不知羞,居然這麼直接的把自己的閨名告訴別人。”
楚思依舊笑意盈盈,暗暗忖道:可我一路所見,在晉地最不需要的便是知羞兩字啊。
楚思對上崔習抱歉的目光後,不由大方的一笑,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崔習望著楚思,他每每看她一眼,都難掩自己的驚艷。這個女子之美,不同於晉地以美色知名的世家女子。她的美,明艷奪目,卻又清澈之極,讓人見了不但雙目得到了享受,連心也一併悅之。
他還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那雙煙波流轉地眼眸看向你時,會讓你自然不自然的感覺到了放鬆。
越看。他的目光便越發的溫潤,他在這裡向楚思打量不休,旁邊的文鳳公主,以及楚思身後的主事宮女,卻同時臉色陰沉。
憤怒的瞪著楚思,文鳳公主終於還是不顧心上人剛才的指責,有點尖哨的怒道:“你,你這個水性揚花地女子。我皇兄把你安置在這裡,便表明你是他的人。你為什麼不安份守已。還跑到這裡來跟我的男人說笑調情?你,我要告訴皇兄去。”
她這句話,卻有點得罪了崔習,崔習臉一冷,低聲喝道:“公主殿下!”他怒道:“公主殿下,望你慎言!崔習雖然是晉之臣子,卻還不是你公主殿下的男人,更不是你的禁臠!”
文鳳公主的小臉漲得通紅,她恨恨的瞪了楚思一眼後,抬頭看向崔習。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滾動,她慘白著小臉,悲傷欲絕的說道:“崔郎,你,你說什麼?”朝楚思一指,她恨聲道:“為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狐狸精,你居然把我們地感情置之不顧?你一點也不為我想了想?”
楚思老實的站在那裡,目光正直,身軀也挺得筆直。當聽到這裡時,她不由暗暗想道:說起來。我剛才與崔習的對話,倒是真的有點像是在調情呢。這公主說得也沒有錯。
哎哎哎!可憐的公主殿下。女人啊女人,一旦情有所鍾,便會變得患得患失,茫然無措。想到這裡,楚思的心思不由轉到了謝安的身上。她在謝安面前。好象醋意還沒有這麼重吧?表現也沒有這麼糟糕吧?
崔習冷笑一聲。徐徐的說道:“公主殿下,你們相識於半年前,這半年裡,你找過習十次,我們也在這花園中同過過三次,每次都說了一二個時辰的話。”
他的聲音緩慢而有力,眉宇中帶著堅定。文鳳公主對上他地表情,忽然害怕起來。她蒼白著臉。嘴唇顫抖著。淚水在眼眶中滾動,神情中自然而然的帶著一抹請求。像是在求他不要說下去。
可是,崔習卻還在說著,他盯著文鳳公主,不為所動的繼續說道:“而這相會的三次,都是公主對臣下了命令,太后強行吩咐之下,習不敢不從。習居然不知道,這三次相會,臣與公主之間,便有了男女之情?而臣便已經是公主的私有物?”
他越說越冷,而文鳳公主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徐徐地說到這裡,崔習衝著文鳳公主深深一揖。朗聲道:“公主殿下是金枝玉葉,習不敢高攀,就此告辭!”
說罷,他轉頭凝視了楚思一眼,長袖一拂,再也不看文鳳公主一眼,便揚長而去。
文鳳公主怒極,她慘白地臉轉為通紅,憤恨的在地上一跺腳,她怒喝道:“回來,你給我回來!崔習,你敢走出這裡?哼,你以為本宮便不能派人滅了你崔家滿門麼?”
這時的文鳳公主,面目猙獰,甚是可怖。
崔習頭也不回,淡淡的送了一句話過來:“崔家現在還有用,公主殿下還真的不能滅了我崔家滿門!”
聲音既清且冷。
文鳳公主目送著他的背影離去,又是恨又是悔又是痛,一時之間涕淚交加。
淚眼模糊中,她忽然相想起一事,便伸袖恨恨的把涕淚拭去,霍地轉頭看向楚思。
迎接她的,是楚思躡手躡腳地背影!這個時候,她已無聲無息地退出了五六十米,眼看就要躲到房中去了。
文鳳公主大怒,她忽地一聲,拔開兩個侍衛,蹭蹭蹭的便向楚思衝去。一邊沖,她一邊怒喝道:“站住!你這個狐狸精,給本宮站住!”
我哪裡敢站住?
楚思痛苦不堪地想道:其實,我真的不是準備當狐狸精的,也沒有想到會使得你們鬧翻。嗚,我只是想讓崔家美男記得我楚思這個人,這個名字,順便到外面問一問我的來路,為我宣揚一番,最好為我把謝安引來。嗚,我沒有想到一不小心就把你們的好事給攪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