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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騎士向城門處奔出不久。一陣整齊急促地馬蹄聲從後傳來。那些騎士們殺氣騰騰地來到眾人面前。一個個翻身下馬。騰騰騰地奔向街道中。一隊隊持著刀劍和長槍地士兵。殺氣騰騰地從各個巷道冒出。轉眼間便占據了每一個出入口。
這些人地動作迅速。整齊劃一。士兵們面無表情。刀劍寒光閃閃。
不到片刻功夫。眾人便發現。每一處路口上都有著騎士把守著。這些人面色陰沉。目光灼灼地向自己盯來。
在眾人齊齊低頭的時候,楚思也低下了頭。
“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
“天啊,連我們現在的這些小街道也是這樣,豈不是滿城都是軍士了?”
竊竊私語聲中,楚思和眾人一樣,老實的低著頭。雙眼好奇的張望著。
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感激那些教了自己一個月禮儀舉止的女人們。
街道上突然變得安靜了,沒有人群喧囂和叫賣聲,能聽到的只有一陣陣急促地馬蹄聲。陽光照得大地一片晃白,到處都是刀槍投she的森森寒光。
過了一刻鐘後,連馬蹄聲也聽不到了。
又過了一會,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再度響起,那聲音是從王宮方向傳來。不一會功夫,一襲紅色外袍地慕容恪出現在眾人面前!他的身後。整整齊齊的跟著五十個健壯的護衛。
慕容恪的臉色陰沉著,雙眼冒火,俊臉發青。他一路策馬急馳,如旋風般的從眾人面前卷過,直向城門方向衝去。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竊竊私語聲四下傳來:“四殿下怎麼來了?”
“是啊,今天不是他大婚嗎?現在應該正是行禮的時候啊,他怎麼來了?”
“天啊,那他娶的那位郡主怎麼辦?新郎到了這裡。她不是氣壞了?
“瞎操心!能令四殿下連婚禮也不顧地。一定是國家大事,郡主是個識大體的。她才不會氣呢。”
“出了什麼事?天啊,不是石虎跑到我們薊城來,給發現了吧?”
“屁話!石虎來了會是這個樣子?”
議論聲中,楚思垂下眼斂,臉上沒有表情,眼睛中也是一片清澈。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這時,那些守在要道口的士兵們動了,他們把刀劍向前一伸,相互交叉後,同時喝道:“如要歸家的,一個一個的過來!”
眾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聽了這話,一個個推搡著向前走去。眾人又急著想回家,又怕犯了這些軍士的禁忌,因此你推著我,我推著你向前面趕去。
一個士兵走出隊列,他瞪著眾人厲喝道:“男人站左邊,女人站右邊,排隊前進。”
他喝出後,人群慢慢的分男女形成兩例。
那士兵盯著那些男人們,冷喝道:“一個個前來,把外袍脫下放在手上,把褻褲脫下,全部露出小腿者才能出通行!”
楚思一驚!
她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以這個法子來查人!她看了一眼長長的隊例,暗中慶幸這街上的行人夠多!
那士兵地喝聲傳到眾人的耳中,頓時一陣喧囂聲四起。燕人雖然沒有晉人那樣講究“士可殺不可辱”,可這樣當眾寬帶脫褲子的事,還真是有點難以接受。
吵嚷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漸漸的,稀稀拉拉排好了隊列的人都在吵嚷中混亂了。眾人擠擠擁擁的向士兵們衝去。
這時,士兵中走出一個將官。他冷冷的掃過眾人,把手中的長槍朝地上一豎,厲聲喝道:“誰敢上前----”
這厲喝聲又洪亮又殺氣騰騰,吵嚷著的眾人一驚,慢慢地停止了擠擁。
望著安靜下來地眾人,那將官厲眼橫掃,冷聲喝道:“四王子殿下有個很重要的人走失了,他急令我等在此嚴查。不止是你們這些行人要嚴查,呆會挨家挨戶都要查過。”
他這是解釋了。
四王子殿下地名字一出,本來還有點氣惱的眾人又安靜了少許。燕人是血性的,他們沒有辦法忘記慕容恪的所作所為,他替所有的燕人打敗過石虎,他使得天下的人都不敢輕視燕人。
慕容恪現在在薊城的威望,還在燕王之上。
將官看到眾人完全安靜下來,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厲喝道:“不願意脫褲子的人,也可以把褲腳挽起到膝蓋。”
這話令得眾人大為放鬆。一時之間,男人們都低下頭,一個個挽起褲腳來。
就在眾人剛才氣憤擠擁,被那將官一喝便安靜的時候,楚思無聲無息的閃過旁邊的巷子,爬過圍牆,跳入了一戶人家。她知道,這些軍士提出這些要求來,便是要看大家的小腿。就如她楚思,易容化妝的本事再厲害,也不會連小腿也化了妝吧?
她是晉國仕女,美貌無雙,皮膚也極是白淨無瑕,完美如玉。這樣的皮膚,在燕地是不會有第二個女人擁有的,男人就更不可能了。因此這個簡單的查探方式,是真的可以令她現出原形來。
因此,她不能再呆在原地。
來了薊城兩次,兩次脫逃,她早就有意無意的把薊城的城市布局了解得差不多了。她知道,從現在這個地方,再前進個十來里便可以進入一座山脈中。問題是,這個十來里全部都是民居,層層疊疊的民居!
她的動作很從容不迫,走在別人的院子裡,仿佛是自家院落一樣,四下打量的表情中還有點好奇。實際上,她一邊觀察地形,一邊在思考著對策。
現在她最大的優勢便是戴了面具。包括慕容恪在內,沒有人知道現在的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對,不對!
楚思忽然警覺的想道:慕容恪完全可以從那幾個守門侍衛的嘴裡,知道那段時間裡出入的人有哪些。因此,自己現在的樣子和性別,慕容恪很可能心裡有數了!現在是萬萬不能掉以輕心的時候!
第205章難堪
睛綸郡主僵硬的站在大堂中!她的身邊,站著一室的臉色各異,竊竊私語的權貴!
將近正午時,一個侍女急急的跑到大堂中,跟慕容恪的貼身護衛說了一句話。然後,那護衛便湊到慕容恪面前,睛綸聽得清清楚楚,那護衛說的是:“殿下,楚思姑娘不見了!”
楚思不見了!
僅此而已!
一句話說出,慕容恪先是僵硬的立在當場,他無視眾人投she過來的詢問的眼神,皺眉想了想,越到後面,他的臉色越是青灰。忽然間,他腳步一轉,大步走到大堂上,揮手示意禮官停下後,便衝著眾人說道:“諸位,我有件緊要事急需去辦,請各位各自回府吧。”
他這話一說出,首座上的燕王和高氏同時站起身來,高氏急叫道:“恪兒,你要幹什麼去?”
燕王也臉色一沉,厲喝道:“給我站住!”
慕容恪似乎沒有聽到來自父母的呼喝,也似乎沒有看到滿堂的驚色,他根本就連頭也不回,便急急的向外衝去。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向自己看上一眼!一眼也沒有看!
他居然在行禮的緊要當口轉身離開,並要那些觀禮的貴人各自回府!
他居然招呼也不打便走了,走得乾脆利落!
他把我當成了什麼人?
他以為他慕容恪便是那麼那麼地了得。我一定會和愚蠢地晉女子一樣吞下這口氣?
睛綸從來沒有這麼孤單過。她孤零零地站在大堂中。感覺著來自四面八方地目光。這所有地目光。都帶著同情。嘲笑和嘆息!
他們同情嘲笑和嘆息地對象。自然是她睛綸郡主!
她從懂事起。每每應對從容。所得到地總是讚美。她從長大後。有多少男子對她投以傾慕地眼光?
就算這些都沒什麼。那她地身份呢?她地特殊地身份呢?
慕容恪。你欺人太甚!
睛綸站在大堂中,先是渾身僵硬。接著便顫抖起來。她臉色蒼白的顫抖著,堵在胸口地氣恨如浪cháo一樣,一波接著一波!
與她一樣氣憤的,還有燕王和高氏,以及她自己的母親和家族中人!
這些人的臉上都烏雲籠罩,陰寒逼人!燕王急急的喝出幾句後,已帶人衝出追了上去。高氏轉頭看向睛綸,連忙走到她的面前,滿懷歉意的說道:“睛綸。你千萬不要生氣,也許是有非常重要的事發生了,恪兒才會離開。他馬上就會回來與你行禮的!”
非常重要地事?
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不就是楚思失蹤了。走了!是了,這樣的事對於慕容恪來說,已經是天大地要事了!那麼我算什麼?我算什麼啊----一直以來習慣的隱忍,使得睛綸把所有的憤怒和恨苦都藏在胸口,吞在肚裡。她一肚子的喝罵,卻一個字也沒有吐出。
轉頭看向母親親族,她在等著他們的決定。
同時,她也在猶豫著,是現在就拂袖離開。然後與慕容恪徹底的翻臉?還是忍下去,等下去,相信自己這一忍一等,招來的不止是嘲弄,還應該有整個慕容家庭,特別是慕容恪的同情和愧疚!
不管睛綸郡主這邊的波動和掙扎,楚思正小心翼翼地轉過幾府宅院,來到一戶繁華的大院子裡。
這院子應該不屬於任何一個權貴人家。因為出入的下人的臉上,都帶著幾分小心和謙恭。這在權貴人家是看不到的。
楚思小心的順著牆角走去,才轉入一片樹林中,一聲清喝聲驀然從身後傳來:“誰?出來!”
喝聲清厲,楚思慢慢的走了出來,她雙手捻著衣角,看向來人的表情有點驚慌。
開口的是一個白淨地青年,約摸二十來歲,他的皮膚白淨中帶著兩分病弱,五官清秀出眾。
對上楚思的臉。他微怔了怔。走到她的面前。他盯著低著頭的,不安的楚思。輕聲說道:“你是哪一房的丫頭?剛買進來的嗎?這裡是不允許下人隨便進入的,你不知道嗎?”
在聽到他說“剛買進來”幾個字時,楚思地心中湧入了一陣歡喜。難道天可憐見,這麼輕易地讓她找到了避難所?
想了想,楚思略略一福,輕聲說道:“回公子的話,奴婢是新進府地。”
“恩。”青年應了一聲,他細細的打量著楚思。眼前的這個少女,約摸十五六歲年紀,長得修長。她的五官靈動中透著雅致,眉眼間有一份俊逸,嘴唇略厚,鼻樑也比一般女性的要高。明明表情是慌亂的,可她的慌亂中總帶著一分從容。
這是一個長相偏中性的少女,秀美和清逸揉合成一體的少女,讓人見之忘俗。
不可否認,這樣的長相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青年也是,他轉過身去,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道:“莫管家做事倒是挺利落的,你可識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