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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晚?”
“就是我們第一次來教堂喝酒的那晚,你喝醉了,回去的路上一直哼的那首歌,很奇怪的旋律。”
至少他從來沒聽過那種旋律的歌曲,悠揚又憂傷,灑脫又悵惘,仿佛正是蘇唯的寫照,也是那一刻,蘇唯的存在攫住了他的心房。
沈玉書憑著記憶哼了一小段,蘇唯聽到一半,笑了起來。
“原來是這一首,它叫望月,是對我來說,很久以前的歌曲。”
沈玉書皺了下眉,他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想開口詢問,但是在夜風中旋起的輕揚歌聲截住了他的話。
“狼在叫,雪正飄,月似鏡子天上照,路正長,酒樽搖,任那孤單心裡燒。人在世,四方飄,就似根本不重要,水中花,鏡中月,誰來渡我風雨橋。就算哭笑中豪情未了,終於都會消耗掉,讓我舉這杯再對月,就算這世情難料……”
曲聲低回婉轉,似有還無,詞句中卻又充滿了豪邁情懷,這兩種完全不同風格的感情融匯到一起,似有違和,卻又無比和諧。
沈玉書靜靜聽著,夜風拂過髮鬢,拂過眉間,也拂過了他的心頭。
心弦被撥動,在風中輕顫,他仰頭注視著蒼穹那輪明月,不由得痴了。
許久,回過神來,沈玉書這才驚覺一曲早已終了,蘇唯停止了哼唱,專心喝酒賞月,一直在配合哼歌的是他自己。
“今天的月好圓,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一轉眼就又到十五了。”
蘇唯仰望圓月,發出感嘆,“我記得有句古詩說‘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以前我不太理解,現在有點明白了。”
“這句話不是很好理解嗎?”
“是很好理解,但理解跟感受是兩個概念。”
奇怪的目光投來,蘇唯心中一驚,發現自己今晚感觸太多,一不小心差點把心事說出來。
大概是現在的氣氛太好了吧。
現代社會雖然有更多豪華打造的娛樂設施,有更漂亮的美景,但都不會感染到他,或許他一早就知道那些東西再美再華麗,也都是假的。
都不如九十年前的這個夜晚來的真實,在這裡,就連月色都讓人感到那麼的親切。
為了不讓自己的心情再陷入傷感中,蘇唯及時換了話題,故作輕鬆地問:“你是不是真的很愛醫學研究啊?”
沈玉書感覺出他在故意迴避,便沒有再問下去,說:“也不是說很愛,而是既然做一件事,當然要做到最好。”
“你不會為了做研究,甚至不介意跟死屍做愛吧?”
換了正常人聽到這個問題,一定會覺得提問者大腦有問題,但沈玉書恰好不是正常人,所以他認真地回應道:“理論上講是沒有問題。”
“看你的反應,難道已經做過了?”
“那倒沒有,但有機會我想試一試。”
好像幾分鐘之前,沈玉書也說過不介意跟他那個的,他還以為是沈玉書的思想前衛,沒想到這傢伙只是想做研究而已。
看著沈玉書嚴肅的表情,蘇唯瞠目結舌之餘發現——在他心中,自己竟然悲劇的跟死屍劃等號了。
“呵呵,看來你也是個怪人。”
“不會比你更怪了。”
“那我們豈不是天生一對?”
“對,天生一對的好搭檔。”
“那你要不要告訴你的搭檔——端木跟吳媚他們真正想要的不是金條?”
說到今天的經歷,蘇唯先前的一絲絲傷感瞬間消散一空,轉身面朝沈玉書坐好,興致勃勃地問:“還有,你怎麼確定端木一定會把它藏在身上?”
他揚揚手裡的泛黃紙張,這張紙是他從端木衡身上順手牽來的戰利品,也是昨晚沈玉書交代給他的任務。
其實直到得手為止,蘇唯都不相信沈玉書的推論,所以他就更加好奇了——明明整個事件他都有跟沈玉書一起參與,那麼沈玉書究竟是什麼時候注意到這個細節的?
“偷竊搭檔的東西是不好的行為。”
沈玉書摸摸口袋,發現東西已經在蘇唯的手裡後,他提醒道。
蘇唯一秒將黃紙塞還給他,雙手合十。
“抱歉抱歉,這純粹是習慣了,下次我會注意的,你倒是說說看,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張紙的存在的?”
沈玉書微笑著不說話,蘇唯震驚地問:“不會又是一開始吧?”
“那倒不是,只是在知道了有金條的存在後,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哪裡怪?”
“那一箱金條的確夠普通人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但圍繞這次事件的幾個人都出身富庶,從吳媚的衣裝打扮還有談吐來看,她也應該不是為了一點錢就連命都不要的人,所以我那時就想,也許她真正想要的不是金條,而是裝金條的那個小皮箱。但皮箱又不是古董,有什麼用途呢,它唯一的用途就是放東西,比如藏在夾層里的東西。”
“對對對,有道理,所以說端木一早就知道這個秘密?”
“他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才會輕易就答應了我提出的條件,反正他需要的東西已經得手了,金條根本沒放在他眼中,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塞張假的替代物在箱子夾層里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