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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笑每天只要一有空,就會湊到宇文俊身邊嘀咕一番,宇文俊把它當作小家夥的自言自語。
他當然不會做壞事,他從來不認為殺人是壞事。
見小寵物正靠在沙發邊,聚精會神地折幸運星,宇文俊道:“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別跟秦采走得太近。”
“芹菜?為什麽?”
常笑奇怪地抬起頭。
“聽著就是了,我不會害你。”
“不是啊,你威脅我,還打我,這還不算害?”
小寵物居然敢記仇!
宇文俊一瞪眼,常笑立刻跳到旁邊,笑著討好求饒。
“你看,你又生氣了,人家是在開玩笑嘛。”
宇文俊不理,將一疊報紙扔過來。
“這期的六合彩你又沒中。”
沒注意六合彩兌獎專欄,常笑的目光落在報紙角落處的一小則車禍新聞上。
陳昆……
新聞上寫著死亡人的大致簡歷,所以他知道沒有搞錯。
那年他才九歲,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年齡,可是這個卑劣的男人卻打碎了他所有的快樂和夢想,讓他頭一次嘗到了痛徹心扉的滋味,當男人醜陋的陽物進入他身體時,他想到了死,或是,殺了這個人!
這麽多年一直都被夢魘和黑暗糾纏住,讓他既痛恨又恐懼,可是他終於解脫了,那個惡夢不會再來糾纏他,因為惡夢的製造者已經成了死人。
常笑長舒了口氣,秀氣的彎眉微微舒張開來,臉上浮出舒坦的笑。
報紙被宇文俊又拿了過去,跟著頭髮被揉了一下。
“我想出去散步,你陪我!”
“噢……”
早已習慣了宇文俊的霸道,常笑乖乖點頭應下。
26
餐廳的兼職飛了,周末常笑想去別家試試運氣,誰知秦采來電話,說下周要去面試,讓他一起去購買面試的服裝,早把宇文俊的警告拋之腦後,他立刻應了下來。
商場裡擁擠熙攘,兩人半路走散了,手機又打不通,常笑只好順人流邊走邊找,無意中看到秦采就在前面,他忙搖手。
“芹菜!”
秦采忙著趕過來,不小心撞到旁邊幾個人身上,立刻就被他們推搡到一邊,常笑連忙上前將他扶住。
見那幾人長得五大三粗,一臉兇相,手背上還有刺青,常笑知道不敢惹,道歉後,拉著秦采便走。
劈……
輕響從身後傳來,感到後背被用力撞了一下,常笑訝然回頭。
一個人在撞到他後倒在了地上,另外幾人則立刻掏出了家夥,但在下一瞬,也接踵倒地,異常躁動引起了周圍顧客的注意,人群頓時變得恐慌紛亂,尖叫聲此起彼伏,常笑嚇得手腳發軟,被一個粗壯男人竄上前,用胳膊扣住了喉嚨。
男人先用槍口指著他腦袋,將他當成自己的盾牌,然後又將槍口移向四處,尋找暗槍的來處。
被勒得喘不過氣,掙扎間,常笑突然看到慌亂紛擾的人群中一雙熟悉的眼眸。
陌生臉盤上,那雙眸子射出犀利殘忍的光芒,看向這邊。
宇文俊!
又是一聲低微的響聲。
常笑感到扼住自己的那個人身子一震,便栽倒下去,他回過頭,看到男人眉間汩汩湧出的鮮血,再向前望去,宇文俊背影一閃,已混進人群中,沒了蹤影。
常笑腦里一片空白,他茫然地被秦采拉到安全的地方,然後伴隨著悽厲警笛的聲響,大批警察趕來封鎖了現場。
死者是天魁幫的大當家及他的保鏢,常笑因為是目擊者,所以和秦采都被帶到警局錄口供,秦采繪聲繪色地講了不少,而常笑從頭至尾只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他不想出賣宇文俊,所以就出賣了自己的良心。
從警局回到家裡,常笑眼前不斷閃現著那血腥一幕,一張張驚慌無措的臉孔和瞬間便失去了生命的軀體,從未想到有一天死亡會離自己那麽近,而製造死亡的是那個跟自己朝夕相處的人。
常笑默默走進屋裡,宇文俊正在客廳看電視,他已洗去了假面,神色平靜,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見常笑衝到沙發前在座墊下不斷翻動,宇文俊淡淡道:“東西不在。”
在商場時,他已從常笑的表情中明白他認出了自己,他不知道會不會被常笑出賣,所以沒有帶槍回來。
不過看情形小家夥什麽都沒說,這讓宇文俊的心落了下來,他並非擔心自己會被出賣,而是不想被常笑出賣──如果是那樣,不管他多麽寵愛這個小寵物,都會毫不猶豫殺了他。
常笑跌坐到沙發上,低頭一言不發,宇文俊隨意換著電視頻道,悠悠道:“你生得什麽氣?那些都是黑道中人,平時作奸犯科的事不知幹了多少。”
“你……你根本不是在教人打拳對不對?你在做殺手?”
腦里一片混亂,常笑半天才問出一句話。
“是。”
本來還抱了一絲幻想,但冷冷一個字道出了殘忍的現實。
宇文俊一臉漠不在乎的表情讓常笑很傷心無奈,但更多的是氣憤。
這個人根本不知道人的生命有多寶貴!
“即使他們是惡人,宇文俊,你也沒有權力去剝奪別人的生命!這不是你那個世界,可以罔顧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