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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柳生迷迷糊糊地跟老二握了手,只覺得這人怎麼這麼自來熟。
他還恍惚的時候,老二就搭上了謝柳生的肩膀,眉飛色舞地跟他找話說,攬著謝柳生的肩膀就把他拐進廚房。
路易目送著兩人走遠,他掌心一熱,低頭看去,陸吾正伸出舌頭,輕輕地舔他。
「貓先生?」
陸吾抬起頭,前爪趴在他的肩膀上,小聲說:「那個人不對勁。」
路易愣了:「誰?」
「養鸚鵡的那個人。」
這時候天色徹底昏暗,天空烏雲密布,路易坐在沙發上出神,他感覺到一股徹骨的寒冷。明明是溫暖的秋日,卻讓他如墜冰窖。
謝柳生能有什麼不對勁?那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阿柳怎麼不對勁?」
「他的靈魂很奇怪。」陸吾斟酌著說,「像無根的浮萍。」
這種描述對路易來說很難理解,靈魂怎麼會無根?既然世界是一片葉子,世上也有神靈,那人擁有魂魄當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路易正想說些什麼,就看見謝柳生從廚房出來,神情複雜,藏著許多的憂思。
路易:「發生了什麼?」
謝柳生苦笑:「湯先生的食量,真讓人擔憂……」
他換了一種委婉的說辭:「而且似乎不太注意飲食均衡。」他就差直接說湯之臣只吃肉不吃素了。
方才湯之臣將他拽到廚房裡,和他安排菜譜,一溜兒下來全是什麼糖醋排骨、紅燒肉、水煮魚,就找不見一點綠色蔬菜。路易家中的存貨和他自己的存貨搜刮乾淨,都沒法做出這麼多菜來。
謝柳生與路易商量了一下,決定把湯之臣帶到店裡吃個夠。
現在正是用餐高峰期,推開餐廳的門,路易就聽見一個古怪的聲音在叫:「東坡肘子一份!」
路易抬眼看去,一隻花花綠綠的大鸚鵡高踞在鏤空的花架上,成功地將自己隱藏在盛開的鮮花中,不仔細看還看不大清楚。
謝柳生開了好幾家餐廳,小區附近便有一家,平時一到飯點便熱熱鬧鬧的,人聲喧譁,迥異於另外幾家的安靜。想來也是,鸚鵡這麼鬧騰,要是放在環境優雅、講究情調的餐廳,鐵定會遭到客人的投訴。
畢竟相聲和咖啡廳不怎麼兼容。
找了個包間坐下,湯之臣毫不客氣地點了十幾道硬菜,路易放下懷中的陸吾,看著湯之臣龍飛鳳舞地勾選菜單,憂心忡忡道:「你吃點蔬菜吧。」謝柳生顧忌,路易卻沒這擔心,直接實話實說。
這十幾道菜下來,全是葷腥,就找不見一點素菜。
湯之臣聽後,合上菜譜,嚴肅地轉頭看著路易,眉宇間籠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憂愁。他撐著下巴,痛心疾首道:「老四,你知道哥哥這幾個月來都吃能素,一點肉都吃不下嗎?」
路易心道:「我還真看不出來,就你這戰鬥力,簡直絞肉機成精。」
謝柳生把後廚打點好後,才來到包廂,他肩上還停著鸚鵡阿花。阿花一進包廂,就飛了起來。謝柳生剛想出聲訓斥它,阿花就收起翅膀,落在桌上蹦來蹦去,片刻不得消停,活似網上流傳的表情包。
陸吾趴在路易的膝蓋上,看見阿花,便人立而起,前爪搭在桌上,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吼聲。
阿花扭頭一看,大喜,撲棱著翅膀便躥到陸吾面前。
一貓一鳥脈脈對視,兩隻體型都不小,分量不輕,要是打起來必定鳥飛貓跳。阿花伸出爪子的一瞬間,路易下意識就要護住陸吾。
阿花的爪子張開,一顆糖應聲而落。它揮著翅膀,殷勤道:「吃糖!」
一顆再普通不過的糖果,用漂亮的糖紙包著,上面畫著滑稽的卡通,儼然是小孩最愛的零食,也不知道這個糖它是從哪裡得來。
陸吾和路易都驚了,謝柳生扯著阿花的翅膀把它揪回懷裡,哭笑不得地訓它:「你怎麼搞來的糖啊?」
阿花挺起胸脯,渾身的羽毛都在發光:「就要吃糖!」
陸吾蜷起爪子,把糖果刨下桌,塞進路易的手中,然後繼續趴臥在他的膝蓋上,閉眼小憩。
老二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興趣盎然地點評:「這鸚鵡可真機靈,智商得有五六歲的小孩那麼高了吧。」
第24章 謝柳生
菜陸陸續續端上桌,老二拿起筷子便悶頭開吃,鸚鵡天生戲精,在桌上蹦來蹦去,似乎想引起旁人注意。
最後還是老二自己付了飯錢,用他的話來說,整桌飯都是他一個人吃乾淨,謝柳生和路易一點都沒碰,他要是心安理得地讓路易甚至是謝柳生來付錢,他自己就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湯之臣此人,看著人模狗樣,雖然長得不出挑,氣質卻是實打實的斯文。平日裡一說話就吊兒郎當,為人卻很有原則。路易在大學四年間就領教過湯之臣的執拗,便沒有開口攔下他付錢的動作,只是說:「下次有機會再聚聚。」
湯之臣吃飽喝足,捧著圓溜溜的肚子,笑眯眯地說:「其實老四,前些天我去過你們學校。」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這周周一,你和格格那學校真不錯,市中心,又是花海又是竹林的,一看就財大氣粗,」湯之臣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嘴,「改明兒我看我能不能調到你們學校教書,感受一下土豪的氣息。」
路易暗暗心驚,周一,不就是他遭遇竹林的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