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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光庭連忙表示自己也想跟去,還振振有詞:「那是我初中班主任!」
路易啼笑皆非,只好將這小子捎帶上,一起去吃喜宴。轉眼就到了婚禮那日,那日天氣很好,能看見很高很高的碧空,甚至能看見一行行飛過的大雁。
舉辦喜宴的酒樓離廣都中學不遠,就在玫瑰花海邊上。一到玫瑰盛開的時候,這家酒店總是人滿為患,舉辦婚禮的新人更是一茬一茬。現在其實並不算舉辦婚禮的好時候,畢竟十月沒有玫瑰花開,也沒夢幻的氣氛。
路易這次沒有開車,帶著路光庭,扛著陸吾空手就來了。穿過花園,酒店大門放著新人的婚紗照。路光庭上下打量,突然笑了起來,湊到路易耳邊說:「我發現婚紗照都是新娘子漂亮,新郎樣子一般。」
路易忍俊不禁:「好好打扮過的女孩子,都很好看。」
陸吾好奇:「為何成親卻穿縞素?」
路易一愣,哈哈大笑:「貓先生,這是西方傳來的習俗,如今少有成親時鳳冠霞帔。」
陸吾搖頭:「不懂。」
入了酒店,路光庭一眼就看見大廳里的趙青君。有人迎上來與路易寒暄,路光庭則趁機溜去和趙青君搭訕,路易與來人交談了兩三句,將祝賀的紅包送上,這時,下一位賓客到達,路易便趁機告辭。
找了半天,在大廳休息的沙發上逮住路光庭,和他坐在一起的還有趙青君。
趙青君今天穿了一身漂亮的雪紡紗,頭戴小皇冠,活像個小公主。看見路易,趙青君連忙站起來:「路叔叔。」
路光庭轉頭,震驚地說:「我才知道趙青君是趙老師的侄女。」
路易無奈,揉了一把路光庭的腦袋:「不然你以為是什麼關係?」
貓先生不知什麼時候跑開,路易也不擔心他,索性帶著路光庭與各路人馬寒暄。等了約莫有半個小時,路易終於等來一個熟人。路光庭亦步亦趨地跟在路易身後,看著路易笑容滿面地與一個高大的男人會和。
男人身板挺直,乾淨利落的寸頭,五官硬朗,如一柄出鞘的利刃,鋒芒畢露。在他的旁邊,還有一位冰雪般的美人。
路光庭登時樂了,這倆人不是陳逸仙和薛無瑕,還能是誰?
陳逸仙看見路易,臉上頓時綻開笑容,融化了臉上的戾氣,他張開雙臂,和路易擁抱,「老四,沒想到你也來了。」
「學妹的婚禮,怎麼可能不來?」
陳逸仙笑道:「也是,當初趙學妹可喜歡過你,怎麼說,你也得來見證一下學妹如今的幸福。」
路易搖頭:「學妹的大喜日子,就不要提大學時候的事情,」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一旁寡言的薛無瑕,「倒是什麼時候我才能喝上你們倆的喜酒?」
陳逸仙的臉色一下變得不太好看,他嘆息:「這個以後再說吧。」
路易心裡一個咯噔,察覺這倆之間的氣氛有點問題,他明智地閉嘴不再提這檔子事,隨意挑了個話題,打發了十多分鐘,四人這才向餐廳走去。
餐廳早已布置好,飄著紅色的綢帶,一面牆上貼著紅粉玫瑰,舞台鋪著紅地毯,搭著走廊直通正門。另一面牆全部打掉,安上落地窗,向窗外放眼望去便是無邊無際的玫瑰花海。可惜此時並非玫瑰盛開的季節,能看見的只有綠色。
婚禮開始後,滿餐廳都放著悠揚的鋼琴曲,路光庭還是頭一回參加這樣的婚禮,興致勃勃地觀看,連飯都顧不上吃。
他第一次看見班主任盛裝打扮的模樣,待嫁的姑娘眉眼羞澀,微微低頭,由自己的父親挽著手,走向自己的丈夫。司儀在一旁抒情,情到深處,路光庭還感同身受地掉了幾滴眼淚。路易恍惚中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路家子嗣少,時局動盪,路家旁支對路家財富虎視眈眈,舅舅在風雨飄搖中一手撐起路家。他的母親路心素不願耗費錢財,給當時情況不佳的路家雪上加霜,與維克多定情後,未曾辦婚禮。
父母的婚禮還是在他出生後補辦,那時他四五歲,祖父又去世,他的母親走向父親的那條路上,都是由舅舅挽著手,而他樂顛顛地抓著母親長長的裙擺,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後。
那是他頭一次意識到披上婚紗的姑娘有多美麗。
台上,新娘頭上的白紗被新郎揭開,低垂的眉眼裡儘是掩藏不住的笑意。路易聽見身邊的陳逸仙對薛無瑕說:「瑕瑕,你真不想和我結婚嗎?為什麼?」
薛無瑕素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怯意,她皮膚太白,襯得眼睛漆黑。沉默了半晌,薛無瑕輕聲說:「逸仙,我不能。」
「為什麼?」陳逸仙不解,他握住薛無瑕的手,「你不相信我嗎?」
「不是。」
「我……」陳逸仙還想說什麼,看見薛無瑕的神情,他忽然什麼都說不出口,只好頹然作罷。
路易不動聲色地瞥了薛無瑕一眼,她還是那麼美,黑髮如瀑,肌膚如雪,即便周遭光線黯淡,也遮擋不住她出眾的美貌。路易察覺到一絲違和感,薛無瑕似乎不屬於這裡,即便坐在嘈雜的人群里,她也像是隨時會離去,化為飛煙,不見蹤影。
他腳踝忽然傳來一陣癢意,低頭一看,原來是貓先生。路易連忙將他抱起來,放在膝蓋上,熟練地揉了揉他的後頸,「怎麼才來?」
「我去看了看桂花妖,」陸吾愜意地眯起眼,嘴邊鬍鬚一動一動,「沒有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