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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現在就面癱了?路光庭痛心疾首。
他知道路易其實性格溫柔,但是那張一看就性冷淡的臉搞得他有時都不敢在路易面前太過放飛,總覺得萬一自己玩太過,會被路易毫不客氣地教訓一頓。
路光庭將奶酪鋪在吐司上,再依次放上做好的煎蛋、培根和生菜,最後用刀沿著對角線一切,三明治便新鮮出爐。
書靈自然是不用吃東西的,路光庭把三明治放在盤子上,放在路易面前,順嘴問了一句:「祖爺爺,你家貓吃東西嗎?」
路易咬下一口三明治,正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冷不丁聽見路光庭的問題,也不禁沉思起來。
他咽下三明治,扭頭問陸吾:「貓先生,你能吃東西嗎?」
陸吾眨眨眼睛,晨光盡數落進他琥珀色的獸瞳里:「能吃。」
路光庭聽聞,果斷把一枚盛裝著三明治的骨瓷盤子推到陸吾跟前。陸吾埋頭看著三明治,許久沒有動作,路易失笑,取來長刀把三明治切成小塊,方便陸吾入口。路易看著零零碎碎的三明治,培根煎蛋都散落開,路易嘆了口氣,道:「只能這樣了,將就吃。」
貓的嘴巴是要小巧些,吃的也少,路易盯著陸吾的嘴,心道,要是換成白虎的樣子,恐怕百八十個三明治才能填飽他的肚子,一口一個,一口一個。
察覺到路易的視線,陸吾疑惑地看來:「怎麼了?」
路易搖頭:「沒什麼。」
吃完飯後,路易和路光庭便準備出門前往學校。陸吾吃完零散的三明治,抬起頭來,直視玄關,他察覺到另一股氣息,和路易很像,若有若無,似近似遠。
玄關處傳來關門聲,路易和路光庭都已經出門,屋子裡頓時只剩下他一隻貓。
陸吾收回視線,垂頭凝視自己吃剩下的骨瓷盤,上面還有吐司碎屑。他沉思半晌,用爪子刨了刨盤子,移動無果。雖然骨瓷餐具比起一般的陶瓷要輕些,可是想要毫髮無損地移動盤子,對於陸吾的毛絨爪子來說還是太過困難。
陸吾左看右看,伸長了腦袋望著玄關,確定路易和路光庭不會忽然回來。他輕巧地躍下中島,在地上人立而起。一陣白光過後,中島邊的灰貓被一個高大的男人取代。男人一頭銀髮,一襲白衣,正是變成人形的陸吾。
陸吾的指甲長而銳利,與猛獸真身的利爪如出一轍,他小心地拈起自己的碗筷,學著平時路易的模樣把開關撥開,笨拙地清洗盤子,然後將盤子放回餐具木架上。
他生得高大,一抬頭便不小心撞上掛在牆上的立櫃。
陸吾悶哼一聲,伸手撫摸自己的額頭,神君雖說有通天徹地之能,但是還是會有痛覺。他現在還身在凡間,受到的束縛比在崑崙墟、九山等地多的多,再加上失憶,感知都大大退步,更別說他現在還化作人形,比真身狀態孱弱許多——撞到立櫃還是會痛的。
他按著額頭,嘶嘶吸氣,慢吞吞地來到落地窗旁。
鳳棲江水波迂緩,緩緩地流淌在廣都城裡,他看著落地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身影,廣袖寬袍,長發飄飄,還是扎眼的銀色,與周遭格格不入。
陸吾沉思半晌,回憶著路易平時的衣著打扮,掐訣也給自己換上一樣的白襯衣和黑西褲。
至於頭髮那就沒辦法了,這頭髮顏色是他的皮毛顏色,怎麼也不可能改變。變成貓時是灰色,純粹是因為貓的體型太小,黑白兩色雜糅在一處,混成了漂亮的灰。
陸吾盯著落地窗上的自己,總覺得不太對勁。
忽然,從玄關處傳來一陣嘀嘀聲,陸吾猛地轉頭看去,發現家中大門漸漸推開。
他立刻變回狸花貓的模樣,無聲無息地鑽到沙發的靠枕後面,只露出一雙眼睛,眼眨也不眨地盯著玄關處。
「小路易?」
一個低沉醇厚的男聲響了起來,緊接著是走動聲,男聲嘀咕:「不在家嗎?」
隨著腳步聲愈來愈大,來人總算露出真容。
他和路易長得很像,眉眼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眼窩深陷,鼻樑高挺,皮膚蒼白。但這人比路易高了半個頭,金髮燦爛如陽光,眼眸像是珍貴的翡翠。即便他沒什麼表情,也看起來深情款款。他那雙祖母綠的雙眼,天生便憂鬱多情。
一看就是個老外。
與路易身上略帶苦澀的茶香不一樣,這人身上帶著一股馥郁濃烈的香氣,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是路易喝的羊羔血的血腥味。
陸吾皺皺鼻子,一眼就看出此人與路易的關係。
正是路易口中的louis。
「忘了今天是工作日,」Louis站在客廳與廚房的交界處,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老了就是記性不好。」
他長嘆一口氣:「本來還想給小路易一個驚喜。」
他抬眸看向客廳,與沙發上一雙泛著光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一人一貓不約而同地起了層雞皮疙瘩,Louis蹬蹬蹬後退幾步,尖牙不受控制地探出頭來,他的眼睛瞬間變成血一般的鮮紅。
Louis低喝:「誰?」
陸吾從靠枕後鑽了出來,定定地看著他。
「貓?」Louis警惕絲毫不減,仍舊戒備地盯著他。
陸吾盯著他,喉嚨里溢出沙啞的叫聲:「喵——」
「你不是普通的貓,」Louis眉眼冷厲起來,「你是小路易養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