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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妖誕生已有十多天,仍舊毫無異樣,路易都忍不住產生疑惑,難不成這桂花妖果真沒別的打算,也不準備出來活動活動,立志當一個宅妖?
儀式舉行完畢後,燈被打開,大廳頓時一片亮堂。新娘與新郎每桌敬酒,沒一會兒便輪到路易這桌。如今是秋季,天氣漸漸轉涼,就連飲品都被熱過。趙蘭換了身紅色的旗袍,挽起頭髮,隨意別了朵紅玫瑰,人比花嬌。
新娘新郎一來,路易等人便站了起來,舉起杯子為他們賀喜。
第45章 再遇白衣僧
趙蘭笑意盈盈地捧著一壺茶水,接下桌上人道喜的話。
她環視一圈,發現薛無瑕杯中茶水不多,便要替她倒滿。本是好心,可薛無瑕卻伸手擋住趙蘭的茶水,輕聲說:「不必,我不喝熱茶。」
「這樣啊,」趙蘭只好將茶壺收回,有點尷尬,「抱歉。」
陳逸仙連忙上前解圍,短短几句便將此事揭過。舉杯道喜後,眾人又紛紛落座,路光庭專心大快朵頤,路易卻留意著身邊的陳逸仙和薛無瑕。
趙蘭手中的茶壺裡裝的並非熱茶,換了這麼多桌,早已從滾燙變得溫熱,即使是貓舌頭,入口也毫無問題。
陳逸仙端起薛無瑕的茶杯,輕輕吹氣:「口渴嗎?要是口渴,我去給你找涼水。」
薛無瑕搖搖頭,目光卻一直跟著陳逸仙的手,陸陸續續有菜餚上桌,她接過茶杯,說:「沒事,你先吃,我會等放涼了再吃。」
她的手很漂亮,五指修長,皮膚素白,跟冰雕一樣。
路易低垂眼帘,心頭疑竇叢生。這個薛無瑕,實在太奇怪了,上次路光庭也說她的眉上有霜雪。自打他遇見貓先生以來,遇到的怪人怪事層出不窮,好像之前藏起來的妖魔鬼怪一下冒了出來。
他不動聲色地投去視線,發現薛無瑕的眉梢上漸漸有霜雪凝成。他悚然而驚,正想看個分明,冷不丁聽到一聲驚叫。
薛無瑕眉頭緊蹙,霜雪化去,她手中茶杯脫手而出,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很快,她那雙素白如冰雕的手上浮現出燙傷的紅痕。路光庭嚼著肘子,湊過來,悄悄對路易道:「剛剛這個姐姐捧著茶杯,八成是燙到了。」
桌上賓客紛紛抬頭看來,露出關心的神情。陳逸仙心疼地握住薛無瑕的手,不斷詢問:「怎麼會燙到?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薛無瑕一聽,連忙阻止:「不去醫院,一會兒就好了,我去衛生間沖一衝就行。」
不等陳逸仙拒絕,她匆忙起身,慌張地向衛生間跑去。
躲在路易身後的陸吾慢騰騰地爬進他懷裡,若有所思地望著薛無瑕離去的背影。
吃完午飯,路易婉言謝絕了趙蘭的挽留,踏上回家的路。陳逸仙放心不下薛無瑕,早早地就與路易告別,帶著神色不佳的薛無瑕離席。
中午吃得太多,路光庭提議走路回去,路易欣然答應,兩人一貓便優哉游哉地散步回家。午後秋日暖陽穿過雲層,落到廣都城裡,曬得人渾身暖洋洋,路光庭雙手背在身後,百無聊賴地踢著路上的小石子:「祖爺爺,你說,薛無瑕姐姐是什麼妖?雪妖嗎?」
路易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但他還是冷酷無情地打斷了路光庭躍躍欲試的猜測:「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個書靈還不能滿足你的好奇心嗎?」
路光庭頓時萎靡不振起來,走了一段路,他忽然停下步伐,扭頭對路易說:「對了祖爺爺,最近步步高好像有點不對勁,都不成天催我寫應用題了?」
「怎麼說?」
「他最近很安靜,都不愛說話,我問他數學題,他都不一定回答我,」路光庭小聲嘟噥,「你說,他是不是不想理我了。」
路易與陸吾對視一眼,心下頓時瞭然。他上前一步,攬住路光庭的肩膀,安慰他:「沒事,不用想那麼多,過幾天說不定就會恢復正常。」
談話間,鳳棲江大橋近在眼前,路易向前望去,晴空白雲下,迂緩的鳳棲江忽然起了一層霧,耳畔的川流不息的煙火聲漸漸變淡,噠噠的馬蹄聲出現在他的腦海里。路易突然覺得有些困,整個人仿佛置身於柔軟的棉花里,陷了進去,連意識都要消失了。
「鈴鈴鈴——」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鈴鐺聲喚醒了他的神智,清脆悅耳,讓路易心神一震。
眼前不再是鋼筋水泥,就連通紅的鳳棲江大橋也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石磚搭成的路橋。
「善逝大師,這已經是最低的價了,再降下去,我就沒賺頭了。」
「果真如此?那好吧,你就把這些都包上,我多付點添頭,你打包送到鳳棲寺去。」
路易醒來後茫然四顧,只覺得似乎睡了許久,頭疼得厲害,看什麼都灰濛濛的。
「醒了,」清脆的響指聲如利箭一般,刺破耳膜,卻也讓他徹底清醒,面前是一張俊麗的臉龐,眼尾的硃砂痣鮮紅如血,「又見到你了。」
「善逝。」路易喚出面前這人的名字,可他的喉嚨乾澀得厲害。
善逝漫不經心地點頭:「是我。」
他還是往日的打扮,一身雪白的僧衣,外罩褐色袈裟,都是再普通不過的粗布麻衣。他的手上纏著佛珠,腰間別著纏枝佛鈴,剛剛的鈴聲就來自於那個佛鈴。
路易疑惑:「為什麼這次我並不附身於你?」